自从侯昂把那几本笔记本给了季何执,晚自习他就没见季何执从书堆里抬过头。这学期班里位置换了,他坐在季何执前面两排,他几次回头,都能看见摆在书顶上的那两本黑皮本子。
一共有三本,想都不用想,还有一本季何执正拿在手里看。
下课,第一次侯昂从季何执后面晃过去,他在看那本子,隔了五分钟,侯昂第二次从他后面过去,他还在看。
第三次,见他看得那么认真,侯昂忍不住问:“上面写什么了?你看得懂吗?”
季何执终于转过头斜了他一眼,对他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智障吗?”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侯昂指着本子上的“sinα”。
“正弦函数。”
“这个呢?”
“余弦函数。”
侯昂见鬼了,又指着两个叠起来的那个算式,季何执不屑一笑:“正切。”
侯昂瞬间感觉到了差距,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反正它就是叫这个名字。”
季何执扯回本子打算继续看笔记,侯昂一把拿了过去:“给我看,我也要学习。”
季何执右手转着笔,没和他抢,找到机会反过来嘲笑他:“你看得懂吗?”
侯昂不蒸馒头争口气,把剩下两本本子都抢了过来。看了一节课,侯昂抚摸着纸上整齐好看的字迹,心说学霸就是学霸,连根直线都画得比别人优美些。
他问同桌:“你知道这个木头放在坡上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吗?”
熊壮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漫画,头也不回地说:“侯昂你有毛病吗?”
候昂就知道他不知道,得意勾起嘴角,深沉地说:“因为有摩擦。”
熊壮莫名其妙看着他,侯昂哈哈大笑,熊壮以为他被高考压力逼疯了,不想再理他,把身子扭到一边继续看漫画。
侯昂以前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在教室一坐就坐一天,连饭都舍不得去食堂吃,一心就想着学习。现在他明白了,学习的乐趣是无穷的,它给了他无限多嘲讽人的资本。
比如他又问熊壮:“你知道为什么判断安培力要用左手吗?”
熊壮淡定翻着漫画,已经学会了无视他。
“就知道你不知道,蠢货,”侯昂自娱自乐,“右手是用来判断洛伦兹力的啊!安培和洛伦兹一个人喜欢用左手,一个人喜欢用右手,所以才要分手。”
熊壮:“右手不是用来判断电动势的吗?”
侯昂心头一惊,回头翻笔记,还真是,他觉得失了面子,为了挽回颜面,他问熊壮:“你知道电动势是什么玩意吗?”
熊壮沉重摇头。
侯昂立刻变得理直气壮:“那你说屁。”
这样过了一天,熊壮忍无可忍地向班主任谷瑜告状,说侯昂打扰他学习,谷瑜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了侯昂。侯昂学了几天反倒挨了一顿批,学习热情大受打击。
为了报复,侯昂偷了熊壮的漫画放到讲台上,谷瑜上课看见问是谁的,熊壮不敢承认,于是漫画被当场收监了。
熊壮气得要掐侯昂脖子,侯昂的小身板根本打不过牛高马大的熊壮,他讨饶:“不就是一本漫画吗?我赔你不就好了。”
“你懂个屁!那是粉红蛇的绝版漫画,现在都没地方买了,侯昂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熊壮哀嚎。
侯昂逃到金灿的桌子边,被金灿拦路截下,她揪着侯昂胳膊:“你知道季何执最近在看什么吗?”
“人家学习呢,你别去打扰别人。”
侯昂扭头看见正要追过来的熊壮,说完就跑,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给金灿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她手里的小镜子瞬间失去了光彩,美少女的直觉告诉她有哪出岔子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下课,人都走光了,金灿溜到季何执桌子边,偷出了他一直在看那本本子。封面是黑的,这还看不出什么,一翻开里面。
一看这字就是女生写的,每个字写得没小拇指大,难看得要死。平时嫌她事多,去找别的女的要笔记是吧,欺负她笔记本都拿来画菩萨是吧。金灿开始冷笑。
过了几天,侯昂发现有一份神秘文件在班里流传,不是每个人都有,但那些成绩好铁了心要考大学的几乎人手一份,他好奇地跑去班长那里问,班长小心翼翼地给他展示了那叠册子。
“你别传到其他班上去,这是我们班内部资料,花钱买的,很贵。”
牛皮纸封面煞有其事写着内部资料,谢绝传阅。侯昂翻开,可不就是沈南雁那本笔记里面的内容吗!
侯昂问班长在哪买的,班长偷偷用下巴指了指金灿。
侯昂转身跑到金灿那兴师问罪:“你干嘛乱动别人东西?”
金灿在磨指甲,没抬头:“你说什么?”
侯昂振振有词:“沈南雁的笔记,你乱传之前经过别人同意了吗?”
“要高考了,我为班里做点贡献不行吗?谁像你们藏着掖着,小家子气。”
“做贡献你别收钱啊,收钱就是倒卖!”
也许是候昂的语气太过正气凛然,脸皮厚如金灿,也觉得有些尴尬,最后她被迫同意和侯昂五五分账。
侯昂不但得到了赃款,还把笔记复印件拿了两份,他殷勤地把复印版送到季何执面前。
季何执看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侯昂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借了别人笔记这么久,也该还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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