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昱提着两只鞋，面色不善的盯着顾长安……的脚踝。
在黑色绸缎睡衣的衬托下，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细白的晃眼。他人趴在那里，脚趾头却不安分的缩了缩，惹得上面挂着的那个小**也晃了晃。蒋昱咳了一声，把鞋摔在顾长安的床边，粗声道：“我是鬼吗！跑这么急干什么，穿鞋！”
顾长安没脸见人了，低着头爬起来伸腿去勾鞋穿，冷不丁的又被吼了一句：“赶紧的！干什么都慢吞吞，天气凉了冻得你行为迟缓了吗？”
顾长安：“……”
哪知道鞋穿完了这人还没走。顾长安拘谨的坐在床边抠床单，和站在自己房间里的蒋昱大眼瞪小眼。蒋昱突然拿下书包，惊得顾长安瞬间打起精神，他被对方的恶作剧整的有了条件反射。正满心戒备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一脸凶狠的扔过来一串糖葫芦。
没错，是扔过来的，还是签朝下。顾长安暗自庆幸自己腿合的紧，不然下半身可能要被这个不知轻重的人给毁了，他犹豫了一下没动手，蒋昱又皱起眉头来了。
“吃饭送的，扔了浪费，你赶紧吃了。”
“........现在太晚了，先不吃了吧。”
顾长安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根糖葫芦，像是古代向圣上觐见的臣子一样，生怕说错做错惹来杀身之祸。可他的这位圣上可没那么大耐心，顾长安看着蒋昱眼睛一眯就怂了，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恩......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
蒋昱看着顾长安打开包装袋啃了一口，这才满意了，一晚上心气不顺终于通畅了，他心情颇好的看着顾长安鼓着嘴巴嘎嘣嘎嘣的嚼着，自己伸手一抓抓住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呃......你喝酒了吗？”
顾长安低着头也能感受到这位爷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只好硬着头皮抬头注视着蒋昱，发现这人正趴在椅背上发呆的样子，这会儿顾长安才隐隐约约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喝了。”蒋昱像是有点困了，懒洋洋的半睁着眼睛，半晌才又补充道：“乔雪过生日，他们要灌我，我不想喝的。”
果然是喝多了啊，顾长安这才放心的吃起来，一边问道：“那你要喝水吗？”
“不喝了，有点累。”
顾长安见过发火的蒋昱，冷着脸的蒋昱，不耐烦的蒋昱，就是没见过这么有点小委屈的蒋昱，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能用委屈这种词来形容他。不带任何不和滤镜来看，蒋昱的脸是极好看的，明眸剑眉和蒋家人祖传高挺的鼻梁，整个人不笑的时候总是带着冷冽的气息，可顾长安偷偷的知道蒋昱不怎么笑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颗虎牙，笑起来有点可爱的帅气，他倔强的要维持在外的人设。
就连他们书呆子班的女生讨论起蒋昱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想听八卦都不行。顾长安满足的舔了舔手指上沾着的糖浆，视线滑到蒋昱伸过来的腿，悄摸的对比了下两个人的腿长，郁闷的缩回来继续啃糖葫芦。
怪不得女生喜欢。
蒋昱今天是真的没有心情喝酒，和乔雪名义上交往两个月了，可是他连一点想亲近她的想法都没有，甚至在乔雪主动凑过来的时候心里漾起的是厌恶。他想到他爸和顾长生，一天的好心情就没了。
他怕成为他妈妈最讨厌的那类人。
晚上喝的那顿酒的后劲儿到现在才泛上来，微醺的状态很令人享受。蒋昱懒洋洋的眨了眨眼，看电视似的看着对面顾长安费劲的长大嘴巴试图把最后一个山楂整个塞进嘴里。
“分两口吃！”太蠢了，他忍不住。
顾长安心里肯定在骂“恶霸”。蒋昱小虎牙显了显，敞开了怀靠在椅背上上，扭头看到书桌上的一角摆着的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顾长生，正笑盈盈的看着镜头，眼神温柔的要滴出水来。蒋昱心里一动，转身盯着顾长安的发旋，轻声道：“顾长安，你哥他.......是什么样的人？
”恩？咳！！”
顾长安猛地被点名，吓了一跳，听到他问哥哥的事，立马毛都竖起来了，警觉的问：“怎么突然问....？”
“没什么。”蒋昱话一出口就后悔，可是也没法收回来了，只好烦躁的踢了踢凳子，低吼道：“随便问问，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急什么，给我咽下去再说话！”
“我哥.......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今晚的糖葫芦有点甜，顾长安吞下了最后一口山楂，眼睛飘到哥哥照片上，笑道：“不过他有时候也很严肃，做事很有主见，在我眼里是一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天神。”
他说完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打量对面那人的脸色，却见蒋昱一脸若有所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小时候我爸妈刚去世的时候，我哥就整夜整夜抱着我睡觉，小泽哥哥说我是挂在我哥身上长大的。”
顾长安低头一笑，再也没有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蒋昱能清晰的看到他垂下眼睛眼皮上浅浅的一条线，两排睫毛齐齐的颤了颤，蒋昱有些恍惚，以为顾长安在哭。
“他是我哥哥，他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不管他爱上什么人，他的选择是什么，顾长安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抬头看着蒋昱。这好像是他们俩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顾长安觉得陌生又好奇。从他跟着哥哥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他也试着讨好这家的小主人，可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却被划出了领地范围，不得踏入雷池一步。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面对面没有吹胡子瞪眼。
蒋昱像是想了很久很久，久到顾长安以为他要睡着了，才蓦地站起身来。
“睡觉吧，很晚了。”
蒋昱突然打断了这片平和，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站起来背对着顾长安。他爸总说顾长生兄弟俩长得不像，可明明顾长安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哥哥一样，蒋昱胸口又泛起一阵烦闷。
尝试去正常的对待他......果然还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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