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十七坐在何锦年的面前。何锦年沉默地坐在对面。
其他人在审讯监控室里看着。
“王医生说，她很担心你。”十七开口了。
何锦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十七拿出一张纸条，念了起来。
“今天我生日，来我家玩吧。”
“我不去了，我放学要去见王阿姨。”
“来嘛来嘛，我等你，我有礼物，给你。”
“你生日为什么给我礼物。”
“我想给就给，你别管。来不来？”
“你不许看！”何锦年突然喊出一声，伸手想要抢，但是手被拷在桌上了，没能抢成功。
“白衣袅袅的姐姐对污秽不堪的小男孩伸出了手，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说，别怕。”十七放下了纸条，把刚才书里的话背了出来。
何锦年低下头，眼眶红了。
“其实，你并不想伤她的，是不是？”十七声音很柔和，跟审毕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摔在地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好像我，我是一个，怪物。”何锦年手在微微发抖。
十七追问：“白婷？怎么摔地上的？”
“她看到了妈妈，她被妈妈吓到了。”
十七：妈妈？谁的妈妈？何锦年妈妈不是死了吗？
“然后呢？”
“她爬起来，想要跑，我想要解释，但是她跑太快了，摔下了楼梯。我想去扶她，我真的想。我，我看到自己把她打了，头上流了好多血，她站不起来，爬过去门口，那些血，滴了一路......”何锦年说到这，好像要吐了。
十七：看到自己打她？这是什么骚操作？何锦年家一楼也没镜子呀！
“后来你去扶她了吗？”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着自己打她。”
“后来呢，你还有见过她吗？”
何锦年不说话了，十七耐心地等了一会。
“我杀了她。”何锦年语出惊人。
十七：？？？？？什么情况？？？？
“他跟我说，喂她吃，你喂她吃了，就放你走。我就拿着那个糖，给她吃了。吃完了，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对我笑。后来，他们都进来了，拿着斧子，就像剁猪肉一样......”何锦年突然脸色煞白，侧过头吐了。
这一大堆的他她它说得乱七八糟的，再加上何锦年的呕吐声，十七觉得自己仿佛在晕车。
十七递给他一张纸巾：“谁跟你说？”
“叔叔。”
十七：叔叔，这他妈的又哪来的叔叔！叔叔？
十七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绑架的经历！绑匪骗何锦年只要喂妈妈吃毒药，就放他回家，他照做了，妈妈死了之后，绑匪进来当着他的面把妈妈分尸了。
十七小心翼翼地问：“妈妈？”
“妈妈动不了，但是对着我笑。叔叔摸了摸我的头，让我乖乖的。我说我要回家，他给了我一把刀，说我要回家可以，但是要留下一只手。”何锦年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
十七眼前闪过一个画面，6岁的小何锦年坐在地上，旁边的妈妈全身是血，身体都不是完整的了，脸上还带着微笑。顿时不寒而栗。
十七问：“后来呢？”
“后来我把妈妈带回家了。”何锦年笑了笑，很温柔。
十七：带回家了？？？？怎么带回家？？
他突然想起何母的尸检报告......
“你把妈妈一直放在家里，然后被白婷看到了？”
“她把妈妈摔了。”
十七把手伸到何锦年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动自己的小指头。
刘澜在审讯监控室里莫名其妙：“十七是干啥呀？手指抽筋了吗？”
“小拇指？小拇指！”赵维立马抽出何母的尸体照片，“你们看，何妈妈的尸体当年是缺了一个小拇指，一直没找到，何锦年说的带回家，会不会是他当年把小拇指藏起来，带回了家？！他说白婷把妈妈摔了，很可能小拇指在他的那些艺术品里，白婷无意摔碎看到拇指被吓到了。”
“白婷摔了妈妈之后呢？”十七把问题绕回来。
“她和妈妈一起，永远陪着我。”
十七心里咯噔了一下。
“永远？陪着你？”
“陶瓷可以留住一个人的灵魂，直到永久。”何锦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潘子怡呢？潘子怡也想吗？”
“她不一样。”何锦年温柔一笑，“她可以把妈妈真正地带回家。”
“真正带回家？”十七不太明白。
何锦年不说话了。
“你很喜欢她对不对？还帮她做了假发？”十七觉得，和何锦年说话，真的要像面对小孩子一样，无比的耐心。
“她没有头发，不开心。”何锦年低下头。
十七拿出桐彤的照片：“那她呢？你喜不喜欢她？”
“我把她带回家，但是我不喜欢她，我又把她带走了。”何锦年说的话，拆开听都能听懂，放一起十七就迷糊了。
“你觉得，她像不像这个女生？”十七拿出何锦年家里那本封面有大眼睛女生的书，和桐彤照片放在一起。
“这个，有痣。”何锦年指了指封面女郎。
十七看了看，果然，这封面女郎的嘴角边有一颗痣，而桐彤没有。
“何锦年，你老实告诉我，怎样可以把妈妈真正带回家？”十七直视何锦年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看到人心里。
“现在的妈妈，不会说话不会动。我告诉我，把祭品做成妈妈喜欢的东西，她高兴了就会回来了。”何锦年小声地说，像在念神秘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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