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律看着他的双眼，不说话。
陆长和恨恨道：“我看你闷声也放不出屁来！”他又问：“你一到晚上就压转移阵地跑到客厅去睡觉？”
卓律点头。
这冷漠劲儿让陆长和不适时地想起了待在自己脑子里的家伙。雷蒙德还好说，它是人工智能、不曾和人类接触过，可卓律前几天还不是这样啊？
陆长和盯着他，对方总算开了口：“对不起，我忘了你可以看见她了。她不会伤害看不见她的人。”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被她误伤过，而且她一向后半夜出现，只会待在卧室里，不会到别的地方。想着她不会伤你，就没有叫醒你。”
陆长和撇撇嘴，说：“你放屁。”
卓律攒起眉，语带不满：“你小小一个人，怎么天天屎尿屁挂在嘴上？”
“我是妖，不是人！”陆长和双手叉腰，鼓起了腮帮子，“前两天把小咪带回家的时候，你不就该知道我这只妖能看得见鬼？你方才说什么‘忘了我能看见她’，是在开玩笑吗？”他略略抬高了音量，挑高了眉。
卓律垂下眸，掩了神情：“我日日会在半夜搬去客厅睡，但她不会夜夜出现。是我疏忽了。”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的回答又无可挑剔，只得咬牙应下：“好吧。”
转头却质问雷蒙德道：“卓律不会被你控制了吧？”
“……”雷蒙德没回话，过了半晌才爬上线回了两个电子音，“不是。”
它生气了？经历过第一个世界以后，雷蒙德的声音有些微的变化，不复生硬磕绊的电子音。陆长和默默合上了嘴，却想不起来和雷蒙德说过些什么导致了它如此生气。它如今是自我意识觉醒了一半的罗波安人，当好好维护它的自尊。他如是想道。
此时夜已深沉，半个月亮藏在云里，愈发衬得卫生间幽暗逼仄，只磨砂玻璃的一个小角受到了月光的庇荫。卓律眼睛却很亮，他说：“去睡吧。”
他把大沙发让给了陆长和，自己则蜷在单人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陆长和翻了个身、背靠沙发椅背，他看了看单人沙发上的身影，说：“卓律。”
“嗯？”
“对不起。”
卓律睁开了眼，不接话：“卓可乐，睡吧。”
深夜总能把人的理智吞噬。陆长和第二天醒来，捏紧了盖在身上的小被子，将头埋入其中，瓮声瓮气道：“雷蒙德，我昨晚是不是又神智不清干了些蠢事？”
雷蒙德照实描述了一通，唤醒了陆长和已然被疲惫和惊恐模糊了的记忆。
他钻出被子，呆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道：“卓律也太不好攻略了，我们要不换个方式吧？”
“什么方式？”
陆长和顶着一头乱毛走到卧室门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开门。
天光大亮，窗前空无一人。
他又走近，回忆昨天瞥见的滑落的粘腻液体落在何处，却是绕床走了一圈都未曾发现，只余阴风扫过吹凉了他的脊背。
“如果我和妖魔鬼怪打架，你能帮上我吗？”陆长和问。
“我可以在符合原主身体客观条件的前提下控制原主的身体，并尽可能地提速；还可以及时切断宿主的痛感及其他五感。”雷蒙德的回答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不错嘛，”他笑得很是得意，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仿佛拍的是雷蒙德的肩膀，“小雷同志有出息。”
“但是要签合同。”又一张电子合同出现在陆长和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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