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乔河毕竟授予眉方寸武艺、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师徒情之深厚,自不必说。对眉方寸而言,乔河的骤然离去无疑是对他人生的一场重击。两人昨个傍晚还在闹矛盾,一夜之间就已阴阳两隔,任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眉方寸抹去泪痕,武者的警觉立马升起。他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完全扯开,仔细检查乔河的尸体。只见乔河颈部与手部并无伤痕,不见打斗的痕迹,他便撩开乔河的上衣。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乔河腹上正有一处伤痕!
“是枪伤!”眉方寸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赵一尊,道,“长枪所致。”
吴越仔细查看伤口,奈何致命处的皮肤已被水浸泡地十分模糊,他问道,“你能确定?”
眉方寸仍是直视赵一尊,答道,“师父亲授独门枪法,这样的伤口,绝对逃不过我的眼,这样狠毒的人,也绝对逃不过我的手!”他说罢,从乔河脚边绕过,冲到赵一尊跟前,迅速挥拳出击。
也许是仇恨的作用,眉方寸的手速比茶馆那次快了许多。赵一尊急忙把吴隐往一段弟子那边推去,自己退后一步,躲开眉方寸挥来的那拳,身子已抵住身后那堵墙。
眉方寸继续攻击,赵一尊则从他伸出的手臂下钻过,闪电般越过乔河的尸体,站到吴越身旁。
眉方寸见有人从他师父尸体上跨过,更加恼怒,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了对方,但他见吴越怒目挺立,便不敢再有所动作。他道:“原来这才是逆鳞门。”说罢便要去收拾竹担,想要带走乔河的尸体。
吴越又悲愤又无奈,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你不能带走,究竟是何种长枪,究竟是谁下的手,逆鳞门一定会查清楚!”
“哼,怎么查?”眉方寸冷笑道。
“此时太晚,明天一早去请陆神医来。”吴越道。
一听这名,眉方寸两眼放光,稍显信任,问道,“陆神医,陆圣扬?”
吴越叹出一口气:“也许只有他,能从一个伤口找出来龙去脉。”
当天深夜,眉方寸寸步不移地守在乔河跟前,滴水不进。
吴隐把赵一尊揪到自个屋门口,问道,“我送你的链子呢?”
赵一尊摸了摸脖子,想到链子还押在暗巷,便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吴隐听了怨气油生,怒道,“你把我送的东西,去换一具尸体?”
赵一尊忙解释道:“只是抵押,我会去赎回来的。”
吴隐觉得又气又好笑,道,“我的东西,别人配摸么?”
赵一尊知道吴隐个性孤傲,但自己此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道,“当务之急,是查明乔爷的死因,还逆鳞门一个清白,链子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吴隐道:“看来它对你并不重要。”
“当然重要,它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赵一尊道。
吴隐咬咬牙,问道,“那我问你,赵一尊,在你心里,情和义,到底哪个更重要?”
赵一尊犹犹豫豫,闭口不言。
吴隐见他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兀自进屋合上了门,心里骂着“呆子傻子憨子”。
只听得门外那人道:“丫头,不管你此刻怎么想,总之我绝不会连累师父,不会连累你,更不会连累他。”
吴隐明白,赵一尊口中的“他”便是赵尘风。
吴隐深知,赵一尊骨子里的倔,谁也没法抹平。正如当日报社寻人一样,只为求个清白。抑或像那日茶馆打斗,只为求个真相。他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名声,他在意的永远是逆鳞门。在外人看来,赵一尊像是个不可侵犯的逆鳞门忠徒,为了一句挑衅或谣言便要与人交手。但吴隐明白,他肩负了“赵尘风之子”的厚望,故不敢让自己有半分污浊。
当厚望遇上私情,当大义遇上小爱,他的选择恐怕只会和今天一样。
吴隐摸摸项中月牙,一番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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