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尊见他如此悲伤,且颓丧地反常,心里不免奇怪。自己与这位将军非亲非故,何以让他如此难过?况且这伤也是伊尔哈恶意所刺,并不是赵一尊特意为傅雪年所受。
“我知道你是谁。”伊尔哈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傅雪年和赵一尊警觉地抬起头,以防头顶那位再有动静。只听得伊尔哈又说:“赵一尊想必也很想知道。”
楼中两人并未答话,只有傅雪年隐隐觉得不妙。
伊尔哈道:“赵一尊,还记得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赵一尊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他当然知道赵尘风是为抗敌而牺牲,可此时此地,这句话从伊尔哈嘴里问出来,竟带着质疑与冷谑。
傅雪年则是心一阵寒颤,握着枪头的手更用力了,他手上青筋暴露,血还在流。他已十分确定伊尔哈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可恨的是自己无法阻止他。
不,更可恨的是,他本想亲口对赵一尊说出这些话,怎料被这奸恶小人抢先一步!他此刻真想冲上楼顶杀了那人,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身旁的赵一尊如此虚弱,他绝不能离开半步。
他绝不允许自己再让赵一尊受伤!
伊尔哈又道:“十年前,城楼上挂着两个木箱,一个是赵尘风最亲的徒弟,一个是他儿子,也就是你。当然,那时你并不在箱中,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听过这件事。”
赵一尊的双肩不自觉地一抖,这一抖让傅雪年的心也同时一颤。
伊尔哈道:“贼人要摔死这两个木箱中的人,但只要你父亲选择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就能幸免于难。很不幸,你父亲没有选择你。”
傅雪年此刻真希望伊尔哈不要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赵一尊已全身都在发抖!
伊尔哈道:“他选择了他的徒弟,没有选择他的儿子,你是不是很失望?”很显然,伊尔哈在强忍着笑意,这笑是讽刺,也是震慑。“一个一向德高望重的人怎能不爱自己的儿子?怎能在关键时刻要别家的孩子活命,而让自己的孩子丧命?贼人很是失望呐,但同时又很开心,因为正是那孩子与贼人串通,将你父亲骗到城楼!要不是有这个小徒弟帮忙,赵尘风怎么会乖乖上城楼?”
赵一尊止不住地颤抖,他此刻真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被伊尔哈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击倒。傅雪年慌忙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
“够了!”傅雪年冲着楼顶斥道。
伊尔哈道:“现在你知道了,害死你父亲的,不只是那些恶人,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那个‘别家的孩子’!”
话音消散,如同一剂毒药,已弥漫在心间,仿佛要将赵一尊的整颗心全部腐蚀掉。
他所敬仰的,他那如英雄一般的父亲,竟会在生死之间作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决定。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父亲的真正死因。
赵一尊无暇思索这其中的真假,因为此刻他的脑袋很是昏涨,那一根七煞针的毒性起了。赵一尊双眼充血,昏昏倒倒,脑中仿佛只剩下伊尔哈的声音。
啷当一声,傅雪年手中的枪头猝然落地,他整个身子像被强力吸附一般往后退去。
是伊尔哈。他用一根领带紧紧缠住傅雪年的脖子,将他困在自己身前,让他说不出,让他动弹不得,让他原地跪下。
就在傅雪年被控制的同时,原本躺在他怀里的赵一尊重重摔在地上,痛苦不堪。
“那个孩子,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傅雪年!”伊尔哈狂笑道,他已无法掩饰自己得手的欣喜,且他最喜欢看人家仇恨与厮杀的场面。
“他叛离了你父亲,因为他和贼人串通好了!”
“杀死你父亲,毁掉这座城,他回去就有官做、有钱拿!”
“否则他怎么当上的傅将军?”
傅雪年听任伊尔哈颠倒黑白,却没有力气辩驳,他低垂的眼眸始终落在赵一尊身上。即使他已被人控制,他也要确保赵一尊没有再次受伤。
赵一尊躺在地上,与傅雪年四目相视。他惊恐、不甘又沉默,他就这么望着傅雪年,想要从那冷静又孤怜的眼神中获取什么,却一无所获。
我父亲真的因你而死?那一刻他为什么没有选择我?你明明知道为何故意隐瞒?
伊尔哈笑道:“来啊,拿起你的武器,给你父亲报仇!”
赵一尊缓缓挪动着身子,去够那个滚落在地上的枪头。他每动一步,心里的沉重就多一分。
很快的,赵一尊的指尖触到了枪头。
他拿起了他的武器,奋力往前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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