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汀的手从袖口里伸出来，慢慢覆盖上程柯握住方向盘的手。
苏汀的声音轻柔和缓，显出点病人虚弱的样子：“小心点。”
程柯的手掌底下贴着方向盘粗糙的纹路，手背上覆盖着苏汀的手，苏汀皮肤本来就白，再加上卧床，此刻他手上的皮肤仿佛薄如蝉翼，皮肤下青绿的血管蜿蜒曲折，一清二楚。
程柯心里一动。
苏汀的手指慢慢挤入程柯的指缝，用力地抓了抓。
程柯转头看苏汀，苏汀把手收回来，对他安抚地笑笑，说：“看路。”
程柯这才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认真开车。
剩下的路程柯开得很平稳，他们先把程薇薇送回了公寓，然后才回了家。
下车时依然是程柯把苏汀抱下来的。
苏汀揭开安全带，侧着身子坐在车座上，两条腿从车门里荡下来，程柯的手从苏汀的胳肢窝下穿过去，手掌覆盖在对方因为太瘦而从皮肤下支楞出来的蝴蝶骨上。
苏汀的腿自动缠上来，在程柯的腰上箍紧。
程柯把苏汀抱到卧室，放在床上，帮他把层层叠叠的衣服脱下来，像拆一个包得很好的礼物。
室内暖气打得高，苏汀迫不及待地甩掉累赘钻进了被窝。
程柯弯腰把衣服都捡起来，外套、毛衣、围巾、帽子······
苏汀真的瘦了，太瘦了，刚刚他把苏汀抱起来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他的重量，他的手臂收紧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柔软的布料在自己手下挤压，在布料的最最里面才有一个骨头叮当的苏汀。
程柯抱得很紧，苏汀把下巴放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笑。
程柯的鼻子有点发酸。
等到程柯给苏汀吹头发的时候，他心里的酸胀更重了。
苏汀两分钟前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被程柯一把按到椅子上给他吹头发。
苏汀乖巧地低下头，颈椎一节一节在皮肤下凸显，他的衣服显得太宽松了，空空荡荡的，让人心疼。
热风均匀地扫过头皮，如果吹到了耳朵，苏汀就会歪头在肩膀上蹭一下。程柯的手指拂过已经显得有点长的头发，轻轻揉开还没干透的发丝，如果他的指节蹭到了头皮，苏汀就会舒服地哼哼。
程柯想起来在挪威的那个晚上，他给苏汀擦头发，顺势用毛巾遮住对方的眼睛吻下去，那天晚上的后半夜，在**的汹涌浪潮里，苏汀在他身下也发出过类似的声音，只不过当时的声音颤抖而动情，现在的声音倒像是猫被呼噜毛呼噜得舒服了发出的安逸的声音。
苏汀好像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扭过头费劲地来讨了一个吻。
程柯低下头叼住对方柔软的下唇轻轻地啃噬，然后舌尖沿着他的唇瓣划了几个圈，这才意犹未尽地进入对方柔软湿润的口腔。
苏汀闭着眼睛，眼角水润，他觉得今晚的程柯特别温柔，当然程柯对他一直是温柔的，有耐心的，但今晚的程柯在温柔中还带了一点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小心翼翼。苏汀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而更为用心地回应，两个人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苏汀把整个身子转过来，手臂如水蛇一般环住程柯的脖子。
他们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们拥抱在一起，就像齿轮亲密无间地贴合，就像找到了正确的钥匙，锁舌咔哒一声，精准地对准了。
他们天生就该相爱，他们的身体生来就适合彼此，上帝赐予了他们唇舌就是要叫他们亲吻。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苏汀的手沿着程柯的裤子摸上来，向着不该去的地方越摸越近。
程柯抓住了苏汀的手，阻止了他的企图。
苏汀不满地扭动身子。
“你刚出院呢。”程柯的手在苏汀的背上来回抚摸，苏汀的脊椎在他的手掌之下一节一节突出，触感分明。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程柯在苏汀的眼角亲亲，吻去他刚刚生理性流出的泪水，温柔地保证。
苏汀盯了他一会儿，还是屈服了，卸了身上的劲，依偎进程柯的怀里，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借着生病的借口撒娇：“那你把我抱到床上去。”
下一秒他就腾空而起。
苏汀的小腿在半空里晃荡，哧哧地笑起来，程柯问他为什么笑，他就抬起头吻上去，堵住恋人的嘴。
程柯的后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他无奈地笑笑，全身心投入今晚的第二个吻。
等两个人终于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了，可惜他们还是没有睡意，在黑暗里牵着手聊天。
苏汀翻了个身，头在程柯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程柯帮他把被子掖好，手伸回来的时候顺手在苏汀头顶揉了一下，觉得手感很不错，于是多揉了两下。
苏汀啧了一声：“你当撸中秋呢？”
程柯笑了：“中秋的毛可是用营养膏和肉条喂出来的，你这个吃医院病号饭的人哪里比得上人家。”
苏汀乐了：“怎么？你想打架？”
说完两个人一起乐了一会儿。
笑完苏汀动了动，突然说：“你知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当时做了很多梦，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妈妈，那个疯子，楼上的那个人，我一遍一遍地回到最害怕的那个晚上。”
苏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他的眼睛清澈透亮，程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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