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长假完，江一舟才来八中。
课间操刚刚完的时间，学生大片大片地从操场往教学楼走，穿过陌生的教学楼走廊的时候，听见几个女生在谈论，貌似昨晚高一年级出了什么大事，只听见什么“咚一声就下去了”、“直抽抽”、“吓死人”、什么“安”的。
跳楼？江一舟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好学校啊。
走进高一年级的办公室，江一舟就近问了门口老师，高一六班的班主任在那个位置，老师随手一指，就继续和邻桌的两个老师聊天了。
顺着门口老师指的方向，是个中年男老师，正在打电话“易安妈妈，是这样的，不管再忙，易安这个情况其实开学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跟学校老师说一声……”
江一舟刚叫了声“周老师”，班主任回过头来，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等一下，然后捂着电话就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几个老师还在聊。
“诶，听说易安家里好像奶奶也有那个病，隔代遗传到他这儿了。”
“刚周老师给他家长打电话不还说呢，昨天下午易安就好像就跟他的同桌说过，他好像要病发了。人估计就以为他是开玩笑了也没在意，要是早点告诉老师及时送医院可能情况还好些。”
“也不奇怪，那小孩儿平时就独来独往的，好像也没什么玩得好的同学，昨天通知家长了以后也是他家里奶奶先来的，进了办公室就问周老师‘同学们笑话他了吧？’，也没先问问孩子怎么样了，家长也真是的。”
“是啊，这种学生先不说成绩好不好了，就在哪个班都是麻烦，辛苦周老师了…”
江一舟感觉自己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但班主任挂完电话又办好他入学的手续之后，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还在谈论那个同学。
老师们也挺无聊的。
班主任周老师带江一舟走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刚刚响起来，“这个是转学来的新同学江一舟哈”。
班主任的声音淹在铃声里，这个对新同学的介绍，可能只有他自己和江一舟听到了。周老师让江一舟去坐教室最后一排刚加上的空位，江一舟看了看，前排还有一个空位，但班主任让坐最后就坐最后吧。
江一舟坐下来以后，才看到有几个同学转过头来在看他。
周老师潦草地安顿好江一舟之后，就开始评讲练习了，讲完一道题才想起来江一舟没有书。“啊，江一舟同学，你先拿你前排的同学的练习题来看看吧，你的教材可能要过两天才下来，这几天你就先用着他的书。”
江一舟点点头，站起来，长手长脚够到前一排课桌的书堆里扒拉了几下，这时候，空位的同桌许瑞直接伸手到抽屉里拉出数学练习题，递给他。江一舟小声说了谢谢才坐下来。
已经讲到第四章了，进度比自己之前的学校快了很多啊。
还是不太想听讲。
江一舟有点烦躁地合上练习题。
愣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又伸手翻开练习题封面，扉页左下角果然有两个字：易安。
这两个字写得过分工整了，横平竖直，像印上去的，规整清秀，却显得有些小气…可能是因为字写得很小的原因。
易安？刚刚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个？
江一舟又随手翻了翻前面写过的练习题，小小的、规规整整的字，笔记做得细致周全。
一下课，易安的同桌许瑞就转过身来，问：“同学，你叫啥名儿来着？”
“江一舟”，果然刚刚班主任的介绍是刻意忽略不计的，江一舟说。
“我…”许瑞刚想自我介绍说我叫许瑞，后面李嘉伟就叫了“许瑞儿，小黑，三晚下课你加餐不？今晚有馄饨。”
许瑞急忙扭过头去，说“要，要，算上我啊！”又扭过来说“许瑞，我许瑞。”
江一舟点点头，看着他要把自己扭成麻花，再看看他的脸，是挺黑的。
“江同学你从哪里来啊？为啥现在才来八中啊？”许瑞顶着张小黑脸，心急地趴在江一舟桌上八卦。
“曲水，家里人工作调动，就一起过来了。”江一舟说。
“哦哦哦，曲水，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就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大地震，死了好多人的那个地儿？”
“嗯。”江一舟点头。
“好家伙死了好多人啊挺惨的，还好你还健在哈，当时我们学校还组织捐钱来着，我就捐了五块钱，哈哈哈。”
江一舟盯着许瑞的脸，搭在课桌上的手不自觉动了动，没有说话。
许瑞是那种没人搭理他也能自己嗨半天的人，“地震啥感觉啊？吓人不吓人啊？你们那边是不是常地震啊？唉，我们这边从来没有地震过，还是蛮想体会下地震的滋……”许瑞话没说完，江一舟一下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的滋…滋味……”许瑞对着江一舟的空座位强行把话说完，又转过身嘀咕，这个新同学似乎不太好接触啊。
但上课铃响，江一舟走回来刚坐下，许瑞又立马扭过头来说，“一舟同学，易安的书，你小心点儿用哈，别在上面写字，不然他回来肯定跟你急。”
江一舟扫了眼自己课桌上的书，点了点头。
也就是下午英语课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一舟摸出来看了一眼。
—新学校怎么样？
还行。
江一舟随手回复了之后，把手机塞进抽屉里。抬起头来才发现，老师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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