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被钉在了座位上,想阻止赵副校长,已经来不及,想离开会议室,听脚步声那边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小提琴,这三个字,足够引起她太多的联想。
是逃课看的演出,台下纪云开近乎痴迷的目光,是台上那人淡定自如拉开弓时的光影流转。
是年少恣肆,不知从何处生又被纪云开不知向何处扔的复杂情感,是她人生仅有的最叛逆日子里以一支烟结束的恋爱。
和她门当户对的称谓上的姐姐。
尘封已久的记忆,连上面的尘灰都被扬起来了。
她站在这片纷乱中央,茫然地不知所措。
门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理所当然地转移到来者身上。
纪云开在一片理所当然里,像一滩积了多年的苦胆汁终于固化,包上理直气壮的糖衣。
真的是她……
入目的不是挽着袖子的白色衬衣、浅色高腰裤、搭在小臂上的黑羽绒服。
是眉眼如画,眉毛粗细长短适中,眼睛与眉毛协调,唇红齿白,只瞧一眼就能见的纯净和贵气。
她的纯净,不是不染纤尘,是哪怕迫不得已深陷泥淖,也能干干净净挣脱出来。
从前奶奶便说,江月明的面相是极好的,是她见过最完美的,只是缺憾在左眼角那颗浅浅泪痣。
象征着一生为情所困,超越众生。
那时纪云开不敢深想,她的情会是为谁动情,她的困会是为谁所困。
奶奶还说:“这种人心善又讨喜,你以后交朋友也要多交这样的。”
于是她添了定语删了程度词,变成了:“这种人心善又讨喜,你以后交女朋友也要交这样的。”
隔着五年的挣扎与错乱,非议与痛苦,一切却忽然在此刻变得苍白。
即使纪云开匆匆把头撇开,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全部神经都绷起来,紧紧系在江月明身上。
她在纪云开身边抽了个椅子,坐下。
缓,像一帧一帧的慢动作倒映在纪云开眼底,非要把心跳吊出来。
“校长您好,我是江月明,在首都第四交响乐团内担任首席。”挨得太近了,连她温和清晰的吐字都仿佛是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首先这次来,我不会做任何公开,请您放心,我给孩子们带来东西也会走捐赠形式。”
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不嫌弃我的技术的话,我已经申请来爱心小学支教一段时间。”
她衣服上的淡淡香皂味传过来,纪云开坐得后背都僵住了。
她不敢妄动,也不敢看那弯弯的眉目。
动了,候着的就是深渊。
校长语气比刚才对电视台的人温和不少:“哦,是这样啊,我校肯定是不会嫌弃,你这么有名气,我只是怕孩子们要是起了什么靠谁走捷径的心思……”
“我很能理解。”江月明耐心等他把话都说完才开口,“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捷径,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会把浮夸的风气带给学生,要是不满意您随时可以遣我走。”
校长得了保证,心里也有底,摆出他一贯的和善笑容:“好,好,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学校老师不多,教工宿舍空出来不少房间,等会让老师安排你住进去吧。”
“谢谢校长。”江月明落落大方,把衣服递到左手,右手动作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搭在纪云开身后的椅子上,突出来的木刺有些划,“妹妹。不带我参观一下么?”
讽刺,绝对是讽刺。
纪云开蓦地回过头,对视上那一双记忆里的眸子。
岁月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痕迹,她漂亮的眼角不像年轻时候横冲直撞地飞扬,更多的是稳重,长睫一眨一眨,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投落一片阴影。
江月明捕捉到她脸上一瞬即逝的惊讶和窘迫。问得唐突,她若是不愿回答,自己也需要个台阶下:“没什么,只是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了解。”
校长不傻,光听两个人一个云开一个月明就知道她俩关系不浅,再听到两人是姐妹更加放心,打着圆场说:“那小纪就带你姐姐去转转吧,顺便捎着宿舍钥匙。”
根本没有给纪云开反应的时间,校长从长串钥匙里拎出一个递出去:“快去吧。”
校长兴许是把宿舍号记混了,把江月明安排在纪云开隔壁宿舍。
简直求之不得。
“校长。”纪云开绞尽脑汁找托辞,“下节课我还有课。”
江月明接话:“什么课?”
“……绘画。”
江月明率先起身,把椅子放回去,她比纪云开高出一头,如今当然也没缩水:“没关系,那我先和他们把东西拿出来,等好了我去找你。你在哪个教室?”
纪云开咬了咬唇,回答:“教学楼正中间,四年级一班。”
爱心小学全年级人加起来不到一百个,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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