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川觉得张主任对自己有点微微好起来了,起码不再平明无故狠狠一脚踢过来。以前周一升旗,张思竞在下面检查着装,苏子川站得可笔直了,张思竞就是看不惯他,一脚踩在他脚上,苏子川还不能喊痛,张思竞先瞪起他来。
“谁教你上学穿的拖鞋?”
“有带子的有带子的,张主任。”
“为什么不系好的?”
“马上系马上系。”
苏子川赶紧弯腰去,生怕又惹这祖宗不开心。
现在张思竞刚刚温和一点,苏子川自己就开始泛滥了,主动靠近张思竞。比如上体育课,跑步完了非要去和张主任打个招呼。张思竞步入正式,上体育课也穿西装裤了,黑色衬衫袖子挽到胳膊上,下摆一半收在裤子里一半放在外面。还是挺帅的,偶尔有女生投来默默一瞥。
“张主任。”
张思竞微微点了点头,可苏子川好像没看到,还在盯着他等他回应,张思竞笑。
“你看我干嘛?”
那边投篮的大哥方向一偏,球冲这儿飞过来,苏子川喊了一声,张思竞弯着腰躲了一下。
苏子川去把那个球抱来,给张思竞,张思竞刚想拿着球去吼那边瞎眼的小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苏子川,你最近考试怎么样?”
最怕张主任突如其来的关心。
那大哥弯着腰接过球转身飞溜,苏子川都僵**,受不得他主动。
“要期中考试了。”张主任友情提醒。苏子川想说话,舌头却在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谢老师对你那么好,要怎么报答他?”
张思竞怎么知道老谢对苏子川好?
张思竞很关心苏子川?
苏子川心里蠕动着不安的小虫。
“如果你考的不好,我替谢老师收拾你。”
张思竞威胁他:“叫你还敢和我打招呼?”
张思竞笑起来,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似的,笑起来在夕阳间眯起眼,看上去都温柔了百八十个度。他斜眼看了一眼呆楞楞的苏子川,笑着摇头。
“你这小子。”
“去读书吧。”
他轻轻踹了苏子川一脚,后者踉跄几步,像个被放气的的气柱子般歪歪扭扭。
张思竞已经不理他了,抱着球去那边了。
苏子川回头来打量自己,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水。
苏子川皱起眉毛,万圣过来:“咋啦咋啦?你咋了?张主任要把头发给你摸了?”
“他说他要收拾我。”
“咋又要收拾你了?你隔三岔五挂彩啊,你不会是下一个朱尔兰吧?”
“怎么可能。”苏子川追着张思竞的背影看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他说我考不好要收拾我。”
“啊?”
“替老谢收拾我。”
“那没问题。”万圣砸吧砸吧嘴:“你肯定能考好的,老谢肯定舍不得他收拾你。”
那边的体育课老师在吹哨收兵,他们走过去。
“我们放学去回马间吧。”
回马间是一家电玩城,当年还是三块钱玩一个小时的游戏机。
苏子川摇头:“不。”
“咋啦?”万圣又大惊小怪。
“我要去学习。”
“你还学习?要不要别人活啦?”
“学习有好处。”苏子川纠正他。
“啥好处啊?你爹要举报……不,奖励你?”
“我要和他谈个条件。”
苏子川看着那背影,第一次有了追逐什么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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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川热火朝天学习时,好巧不巧,张思竞带来的新物理老师南有情忽然请了一个大长假,学校里也没那么多人来替课,张思竞拿起了物理书,来救火。
好多人看见张主任走进教室,屏息凝神,以为谁谁谁又犯错了,结果并没有暴风雨,张思竞放下书:“翻到你们作业,我来给你们南老师讲课。”
很多人表示要张主任来上课还不如杀了我呢!
除了苏子川,他一看到白衬衫的张思竞走进来,眼就冒绿光。
张思竞上课,抽人上来回答做题,全场死寂,张思竞戏子一样的青葱手空中一指,正中靶心——“苏子川,你上来。”苏子川在万众瞩目下走了上去,拿起粉笔,张思竞侧身让了一下。苏子川做对了,转过身来,张思竞还觉得蛮自豪的,但是不说,让他下去了。
苏子川下了课还破天荒拿着书走进了办公室问问题。
张思竞在接水喝,一看他来了就知道来者不善动机不纯,也不管他,坐到那边就不动了。苏子川在他的办公桌那儿等了半天,终于走过来了,张思竞却站起来,坐回了南有情的位置。
苏子川只有跟着回来。
第一次站了几节课,张思竞觉得累,坐在风扇面前,风扇也吹不散那种疲惫感,他捏捏自己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子川。
“你有什么事?”
“张主任,不,张老师,老师我有点不懂。”
“南老师来这么久了,我没听他说你有过不懂啊。”张思竞可刁钻了:“怎么,我讲课很烂?”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不懂。”
“我老了。”张思竞忽然这么感慨。
苏子川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思竞放下水杯,故意抱住头:“讲课都听不懂了,我果然不是当老师的料子。”
这到底和他问问题有什么关系?苏子川满头雾水。
不过还是一贯要低声下气去顺从这位祖宗,他蹲下去,抬头看着张思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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