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警察以普通纠纷处理了这件事,张思竞也没有找他们要医药费的意思,只是让人把安杏带了回去,顺便狠狠用眼神威胁了一下他的老大。警察把老大带回了警局,问了半天,那个大哥打死不承认任何事,只是说女生勾引他,他没有猥亵少女。
安杏没有被退学,回去读了几天书,还是自己退学了。
朱尔兰过来接她,安杏不让他碰,自己走远了。
老主任给张思竞打电话,说安杏可惜了,说不定出去又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张思竞很客气也很疏离,如果安杏不是青阳川的学生了,他就没必要管她了,随她的便。
安杏最后要给苏子川一个礼物,她等在校门口,遇见了张思竞。张思竞看到了她,装没看到,安杏忽然叫住了他。
“张主任。”
张思竞脑袋上包着纱布:“你在这儿干嘛,赶紧给我走。”
“您帮我把这个带给苏子川吧。”
她把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张思竞,张思竞看着女生细瘦的胳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安杏笑:“我可能天生不适合读书,托张主任的福,我要和表哥去外地玩了。”
张思竞知道她满嘴假话,只能说:“玩得高兴。”
“带给他吧。”
安杏真诚地伸直了不被等待着的手。
“有一句话,我想对他说,亲口说的,不过可能没机会了。”安杏眼神很恍惚,她又低头,有点讨厌自己,这句话,要是真看到了苏子川,肯定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您告诉他,我和他之间的每一分钟,我都会永远记得。”
张思竞还没说话,女生深深鞠躬,转身离去了。
张思竞抱着东西,抱到办公室。
张思竞坐了会儿,好奇心作祟,就把东西给拆开了。里面是一件新的校服,兜里装着一个很可爱的小熊玩偶,熊里面有一张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可疑的东西,也没有留恋的证据。
张思竞展开那张纸,上面用闪着亮片的彩色荧光笔写着——
“你不要生气,我知道我不会是ta。”
这个ta还是糖果屋非主流字体,张思竞感受到了纸页上糖果的味道。摇摇头,努嘴,又折了回去,又给塞了回去。
事后他狠狠罚了左风和万圣,让苏子川滚回去面壁自省写一万字检讨,尤其是见谁都逮着亲这一点,这是个坏习惯。
“你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作为一个学生要怎么做事!再弄我一脸口水就别来上课了!”
苏子川认真认了错,道了千遍万遍的歉,指天发誓差点真让自己被五雷轰顶。他天天跑去张思竞家门口,提着自己的检讨,要张思竞过目。
张思竞接受第五次检讨那天,把东西给了苏子川,苏子川拿着东西,很懵。
“安杏给你的。”
张思竞坐在办公椅子里,不回头,“我拆过了。”
苏子川低头瞅,看有没有什么不良物品,张思竞说:“拿回去看。”
苏子川被撵走了,他边走边回头,张思竞忽然想起来,仰头喊他。
苏子川回头,张思竞的头发在光下面很有光泽,质感很好。
“她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和你的每一件事,她都会记得。”
苏子川点头。
“谢谢张老师。”
晚自习后苏子川坐在学校楼梯最高处,拆开袋子,把那件校服拿了出来。展开,全新的,没有任何味道,他把小熊拿出来,拿在手里把玩。
左风在他旁边啧啧啧,“安杏怎么不送我个东西呢?”
左风又有傻不拉几的问题了:“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肯定不是啊。”
苏子川把衣服穿上,春风沉醉,身后的花朵香味浓重,他又脱下来。春天已经到了末尾了,隐隐有燥热的感觉,不过苏子川有穿外套的习惯,多热都会穿,这也是个实用礼品了。
苏子川挑眉,看着傻哈哈的左风。
“你还不回去?”
“不回去了,今天我要睡你。”
他们之间无拘无束的,老是跑去别人家里睡,但苏子川家小,没福气去享受。
“也不嫌热。”
“不热。”
苏子川收了衣服和左风回去,他们在宿舍里又玩了半宿的游戏。后半宿左风睡死了,苏子川觉得热,他去阳台吹风,把脸浸在装满冷水的盆里,还是觉得热。
阴晴不定,冷热互改的春夏,节气就像飘着的风那样不稳定,很容易改变。
他透过隐隐约约的树枝,看外面的居民楼,找张思竞的那一栋,朦胧中锁定了,就一直盯着看。黑夜里人们什么动静都没有,虫子在和风一起弹奏初夏协奏曲,星夜闪烁不断。
苏子川想了一**边的女孩子们,萧蔷,安杏,林洱,她们一闪而过,抓不住。
喜欢吗?感情吗?
似乎都不算。
他又回去了,左风睡成了一个大字,脸露出床边。他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气,直到左风开始挣扎才放过他。他把地上到处乱飞的拖鞋踢开,随便垫了点东西,就在地上睡了。
男孩躺在地上,像是生长在陆地上的一个梦。
苏子川到现在,遇到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她们隐秘的眼神,多多少少都被他吸引。
那些是爱情吗?
这些少女,未必每个人都把衷情给过他,但是青春期,那些无处安放的爱的情绪,也曾真实地照见在这个少年身上。
那些只有一瞬的瞬间,是只有一瞬的爱,短暂,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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