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天,周一都没有跟庄煦之说话。
每回庄煦之回过头看他时,那人都是埋着头在睡觉的状态,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过。
“班长!老师叫你去一下办公室!”
庄煦之回过神,说:“好,马上。”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身后那人仍旧趴着不肯动弹。庄煦之无奈地从包里拿出牛肉干放在他桌上,随后开门出去。
教室里被空调吹得闷热又干燥,开一次门就是一次冷空气席卷的过程。
正是下课时候,周围吵闹得厉害,都在讨论这个天要是再冷一些,下的雨会变成小雪花,这会成为C市,近十年以来第一次下雪。
周一微微侧头看向窗外,他脸色依旧苍白。手掌交叠,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狠狠地抓着手背。周围明明在讨论的是雪花,到了他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堆恶毒的话。
“有娘养没娘教的杂种。”
“你当他家什么人呢,听说他姐姐被人包养,是个小三儿。”
“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坑蒙拐骗的,我家小孩儿以前老被他欺负,没少哭着回来跟我说。”
“这种人还活在这个世界干嘛?”
周一紧咬着牙,按在手背的伤口上,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
课桌里乱糟糟的,全是没写过的试卷。没盖子的笔随意放着,橡皮也被切割成一小块的。明明是充满着学生气息的课桌,却放着一个十分不和谐的物体——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光影闪烁着,带着极其冰冷的气息。
最后的课结束了,周一这才抬起头来。趁着庄煦之还在收拾东西,他拿出手套来戴上,遮住手背密密麻麻的抓痕。
水果刀被他放在了书包的最外一层。
“周一,走吧回家。”庄煦之试探性地说。
周一抬头看他,说:“嗯。”
庄煦之松了一口气,跟周一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去。学校到公车站有一个捷径可以走,还是林久发现的。
这条路上人很少,路灯也稀疏。两人并排着,被学校里的路灯照得身影很长。
“今天......”
“嗯?”
“今天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庄煦之一愣,啊了一声,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你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小时候的小胖墩,没想到初中就开始长个儿了。身形拔高,体型也恢复了正常水准。不过那圆圆的小脸蛋依旧带着先天的朝气和活力。
这人生来就是纯善的。
带着最满的爱意和期待降生,被蜜语哄着长大。
“周一?”
周一没回话,紧盯着庄煦之。
再看一眼。
周一对着自己这么说。
再最后看一眼。
庄煦之咽了口唾沫,周一个子高,每回看他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是那种想要占有,想要藏起来的眼神。
灯光很暗,打在周一脸上,只能瞧见一点光。
庄煦之不由自主地拉住周一的衬衫下摆,微微抬头。
可以、可以稍微跟亲近你一些吗。
“饶了我吧,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啊。”
听到动静,庄煦之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脸部立马被血色胀满,鼻头都像是染红了一般。周一也一样,面色看不出什么差异,可耳根却是通红的。
他俩朝着来人望去,林久手里还提着行李袋,歪着头看他俩,笑着说:“嗨——被我抓住的早恋坏小孩们。”
早、早恋?
庄煦之觉得喉头都跟着滚烫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是下周才回来吗?”周一问。
林久上前几步,说:“有点想吃学校后门那家牛肉饼,就提前回来了。”
两人寒暄着,庄煦之好不容易脸上的热度下去,扭过头问周一:“对了,你有什么事要去做吗?”
周一张张嘴,以前习惯的说谎,看着庄煦之的眼睛却说不出来。
“我跟他一起回去。”林久说着,躬身看向庄煦之,带着些调笑,说,“你不会吃醋吧?”
庄煦之推了他一把,说:“谁、谁会吃醋啊!我走了!明天见!”
说完背着包穿过狭窄的巷道往前面跑去,不一会儿人影就没了。
目送着乖孩子上了公车,林久嘴角的笑意也没了,说:“饿没?我一下午没吃饭了,先陪我吃点东西?”
周一皱了皱眉,说:“我还有事。”
林久一下扣住他的手臂,正色说道:“先陪我吃点吧。”
周一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行李袋像是仓促装上的,有的地方是鼓起来的,有的却是凹陷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把衣服一股脑的塞进了包里。
学校后门的牛肉饼是林久最常光临的店铺。
他家的饼皮很薄,用炭火烤出来,表面酥脆,里头却是绵软的。牛肉馅料不像一般店铺那样剁碎,而是切成薄片,拿卤料卤上一晚上。烤出来后看着平淡无奇,咬下一口,里面浸泡着卤料汤汁的牛肉鲜香可口,汤汁把绵软的饼皮也浸出了喷香味道。吃到中间时,稍微腻了就把店家卖的萝卜条夹在饼皮中,萝卜条是腌制的,甜辣口味,嚼劲十足。
林久一次性吃了四个,把一次性手套取下后,还打了个嗝。
“庄煦之已经回去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周一愣了下,抿着唇说:“什么计划?”
林久勾着唇笑笑,伸手一把拉过他一直护在怀里的书包。
“喂!”
水果刀上面还有不少的污渍,林久深吸一口气,把玩着水果刀的外壳,不可置信地说:“你脑子里勾的是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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