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歧醒来时,侧腹的伤口已经不痛了。
他被黎城河道内的暗流冲出,搁浅在城外几里地的小河边,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头顶则是闪耀的星空。
罗歧静静地盯着夜空望了一会儿,理智与记忆回笼,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没死的现状。
黑玉没有安静多久,在他脑中唠叨起来:"你说说你,突然干啥呢,吓死我了!要不是咱俩运气好,现在你尸体都凉透了!"
罗歧没有理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两腿酸软浑身无力,他艰难地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地站住。
腹中一阵绞痛传来,罗歧额上冒出冷汗,虚弱地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黑玉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小子,不会是清醒后发现自己屠了全家,脆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就想投河,一死了之吧?"
"呵。"罗歧冷笑一声。
其实那些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对他来讲都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被脑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控制、影响而已。
契约一旦成立,就无法解除吗……
罗歧阴沉着一张脸想,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当务之急是尽快了解黑玉,它所能提供的力量,以及使用它的副作用。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顿下来,填饱肚子。
既然之前没有死成,那罗歧自然也不会太娇情,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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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歧在山林中寻到一处洞穴,里面有人生火的痕迹,木柴没有烧干净。他打量一番后,猜想是这是林子里猎户的暂宿地,便又出去捡了几根树枝与几片叶子,掐诀招火,在原来的基础上又生起一堆火。
捡树枝的时候也顺便在黑玉的指导下采了几片可食用的菌菇,往树枝上一串,架在火旁烤起来。
心念一动,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出现在罗歧手中。又轻又薄的刀刃十分锐利,是把好刀。罗歧随手一挥,将它掐入地下,刀身没入一半。
"说说吧,你是究竟个什么东西,那些出现在我脑中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黑玉这回倒是不再隐瞒,反正契约已成,它的目的达到了,今后和罗歧就是一条蝇上的蚂蚱,瞒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把自己的老底给透了个干净。
据黑玉所说,他是上古时期,某位前辈所打造的神器。因不拘泥于一种形态,可变化成千万种兵器,名为千变。
与它结成契约,需以鲜血为引。千变是一把成长性的法器,能力受契约者所影响。契约者杀的人越多越厉害,及契约者本人实力越强,千变的能力越强。千变的能力越强,就能解锁更多的兵器形态供契约者使用。
而每与一位新的契约者结约,千变过往所得到的能力都会清零,需要从头来过。
罗歧在脑中所听到的声音,属于千变的历任契约者。由于千变可以通过砍人来获取力量,很久以前,曾经出现过一个以杀入道的鬼族契约者。在他手持千变砍尽正道修士,证道成神飞升后,千变"凶器"的名头越传越广,在整个鬼族中成为了圣物。
往后的契约者多是奔着它的凶名而来,一个比一个变态,一个比一个疯狂,掀起无数腥风血雨,当然,死得也一个比一个惨……
那些无法飞升,惨死契约者们的灵魂被囚禁在千变内,每当千变重新契约时都会跑出来和新的契约者打个招呼——这也就是契约的副作用了……
虽然他们受到囚禁,不能随便出来放风,但每当现任契约者情绪波动剧烈,负面感情浓厚时,就会与他们产生共鸣,再次听到恶魔的低语……
"所以与你契约,有三个副作用。"罗歧一边啃着烤菌菇一边总结,"一、契约时会受前任契约者影响,心智失常。只要熬过去,就算合格,契约成功。二、不能产生太多负面情绪,不然容易被影响、控制。三、如果不能得道飞升,死后灵魂将被你囚禁。"
"呃,没错……"千变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罗歧就能注意到第三条。
看来这次的反派,质量还不错?
"咳咳,虽然有点小小的副作用,但能跟我契约,是你的荣幸。"它开始吹起自己来,"你看看我,轻得没有一点重量,省力吧?刀锋尖锐,还不用你磨。平时不用携带,战斗时自动出现,丢不掉抢不走坏不了,还有数种形态!近可当匕首,远可变弓箭。简直就是杀人夺宝之必备!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罗歧吃完,随手把树枝扔进火堆,反应冷淡:"哦。那你现在给我变一个试试看?"
"现在你还不够强,砍的人太少太弱……"千变干笑。
罗歧拨弄火堆的手停了停。
砍得太少?
他已经血洗了罗家,砍得还是太少?
胃口真大,不愧为一代凶器,养不起养不起……
"我睡了。"罗歧兴致缺缺地在火堆边躺下,没理会千变在一旁哀嚎自己还有其它优点,卷缩身子,闭上眼睛。
身下的碎石硌着有些不舒服,罗歧强迫自己尽快适应,毕竟以后还有不少日子得露宿荒郊野外,他也无法躺在罗家那张舒适的大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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