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蓝鲸沟通的前提,是路添花不被频繁送去‘冬阳之家’。拿定主意后,在蓝鲸又一次因为短途出差而把路添花送往兽医院的路上,路添花几乎一哭二闹三上吊,着实让蓝鲸感受到了滔天怨气,在通晓鸟类行为的任北望解读下,蓝鲸终于放弃寄养路添花的想法,拎着鸟窝从兽医院出来。
车上,蓝鲸戴上耳机,拨通电话。
“喂?田牧,这几天有空吗?”
“对,有件事要拜托你,我这两天出差,小花不知怎的,在家里的时候乖得不得了,可刚刚送去北望那儿,脾气忒大了。”
“什么,波比也在北望那儿?可惜当时店门都还没进,小花就大吵大闹,没办法,只好直接把她拎回来了。”
“是呀,我不放心,所以这两天得拜托你了,得空就来我家一趟吧,看看小花。”
“好、好,太感谢了。”
“嗯嗯,没别的事,那就先这样。”
路添花心下窃喜。
这几天蓝鲸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些,路添花可谓百般讨好。沉默是金拒绝扰民、定点排便避免麻烦,林林总总,就是为了让蓝鲸相信,留自己待在家里是完全可能的!
手掌变翅膀后,路添花基本上等于双臂截肢了,吃饭、玩玩具、抓握东西,一切靠脚。变成鸟之后这就是无可奈何的现实,唯有适应。
但毕竟曾经为人,烹煮熟食可以算是人类区别于一般动物的标志之一,吃过热乎的,突然变成天天吃冷饭,难免难受。于是,在一次蓝鲸吃中饭时,路添花飞上餐桌,在蓝鲸的注视下,叼起一片水煮豆腐,吧唧吧唧,吞了。
蓝鲸当时眨眨眼,反应过来:“小花,你想吃热的?”
路添花脑袋伸伸缩缩,权当点头。
“那再来一块?”说着,蓝鲸夹起一块豆腐,筷子还没落到桌面,路添花就急不可耐抢着咬了一口,末了,还拿沾满汤汁的鸟喙亲亲蓝鲸脸蛋,表达爱意。
爸爸,干得好。
蓝鲸:“……”
自那之后,路添花每顿都有了热乎的东西吃,有事是杂粮饭、有时是一块豆腐。当然,熟肉不能,路添花有次从蓝鲸嘴里抢肉吃,结果就……拉肚子了。
后来,蓝鲸干脆买了个小型酸奶机,酸奶机就是一个浅浅的圆形陶瓷碗,通电后就能保持常温,把蔬食放在里面,就不至于冷却,方便多了。
把路添花安置妥当,蓝鲸转身就出门了。
获得自由的路添花赶紧冲向餐桌,打开蓝鲸的笔记本。
决定和蓝鲸‘沟通’的那天,路添花考虑了很多。
既然变成鸟身,那就不可能和蓝鲸露面交流,只能是隐藏于幕后。对于天天关在家里的自己而言,能够利用的工具就只有互联网。
微信吧,自己没手机;微博吧,蓝鲸粉丝小几百万,发个私信估计转眼就被淹没了,想来想去,路添花把眼光投向古老的互联网工具——邮箱。
确实,唯一能以鸟身跟蓝鲸沟通、而又不招致怀疑、并且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办法,就是发邮件了。
毫不费力地,路添花就在收藏界面翻出了蓝鲸的邮箱,密码保存着。路添花点击进去,大多是一些工作邮件,最近一封写于前天,蓝鲸这个老古董果真还用着这玩意!路添花记下这个常用邮箱。接着打开网页,另申请一个新邮箱,准备工作完成后,路添花点开word文档,用嘴用爪,敲打键盘。
若是人类,敲键盘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而今路添花化为鸟身,换个字母就嘚伸脖子甚至跨一大步,几行字打下来,路添花累得够呛,仰躺在桌面,气喘吁吁……
七月的花州,台风不断。路添花看着室外狂风骤雨,而室内,强劲的钢化玻璃讲大雨连同风声摒绝在外,蓝鲸临走时设置了室内恒温,凉爽舒适的体感下,浓重的困倦感取代疲乏感,让路添花眼皮越来越重……
梦里也在下雨。
路添花把资料护在怀里,没头没脑雨里狂奔,一头扎进图书馆里。
恰好生活委员纪珍珠面对面走来,见路添花一脸狼狈,纪珍珠掏出面纸递过去:“擦一擦吧。”
路添花却没第一时间接过纸巾,而是仔细翻看手中卷册,末了惊喜叫道:“太好了,连卷子都没湿。”
“嘘!”纪珍珠连忙摁住路添花嘴巴,“图书馆呢,还一惊一乍的。”
“噢噢!”路添花连忙捂住嘴,朝投来好奇眼光的众人抱歉笑笑,“真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
纪珍珠瞅瞅路添花护在怀里的干爽卷子:“人都湿了,有什么好高兴的。咦,怎么是蓝鲸的卷子?”
“嘻嘻嘻嘻,就是帮他带的。”
“成天傻笑,蠢狗似的,”纪珍珠把纸巾拍在路添花脸上,没好气道,“擦一擦吧,别污染环境。”
路添花拿面巾纸揉着脑袋,爬上图书馆二楼,熟门熟路找到最角落那张靠窗的书桌,把书册往桌上轻轻一放:“嘿,蓝鲸。”
蓝鲸却眉头一皱:“你不是发烧么,不好好在教室里休息跑这儿干嘛。”
路添花对那叠书册努努嘴:“呐,把你漏的都带上了。”
蓝鲸随意翻看两下,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知道我落了这些。”
“废话,好歹我跟你同桌半年了吧!”路添花大有以牙还牙的味道。空调暖气足,路添花索性把羽绒服脱了,批在椅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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