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路添花抱头躲开。
老梁没好气：“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我！我是放心蓝鲸才让你俩继续同桌的！我教了你两年，私下给你开过多少小灶，语文还是不见起色！怎么蓝鲸一教你就蹭蹭上去了！”
路添花委屈巴巴躲到一边，蓝鲸揉揉躲在身后的人，竟也腆了脸，赧然承认：“是我追的。”
老梁些许惊愕，随即了然：“挺好的，‘你的人’真的变成了你的人。”
“嗯。”
“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吧。”
蓝鲸路添花都没有推脱。
随后，老梁去厨房处理食材，蓝鲸即刻跟上帮忙，老梁让他回去，蓝鲸却抢过白菜开始剥了：“难得见您一次，过了今晚我们又得回去了。”
老梁瞅着跟屁虫似的黏在蓝鲸身后的路添花，还有陪客人站在厨房入口的老方，老梁终于放弃：“行行行，蓝鲸留下，给我把菜洗完，我俩把饺子馅做好了端出去，大家一起包！”
在蓝鲸的帮手下，馅儿很快就端出来了，路添花跟老方已把茶几收拾好，沙发小，老梁搬了两张小板凳，但蓝鲸做下去，这长腿憋屈得看着都难受，路添花把人拉起来：“我跟你换。”
老梁咳了一声，大家伙顿时都笑了。
除了路添花，剩下三个都是安静的人，简单交流近况后，便各自专心做饺子。一阵风过，带起窗下对联的一角。
路添花把镇纸往中间挪了一些，好压稳纸张，又见一旁尚湿润的白瓷砚台，便问：“我们敲门之前，方老师在写对联？”
老方依旧笑眯眯，点头承认。
“原来如此，方老师自带一股文人气质呢，对噢，两个都是文人，好般配呀！”
闻言，老方褶皱的面庞竟透出一丝红，坐在对面的老梁察觉了，打趣道：“哎呀，害臊什么，你本来就很厉害呀！夸你你就坦然接着！”
老方一个劲儿摇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老梁无奈，只得解释：“他的字是我手把手教的，以前他不识字呢。”
这话一出，蓝鲸都惊讶了。对联他也留意到了，虽然蓝鲸不懂欣赏，但上面的字，遒劲有力，完全没有年老孱弱残疾人的痕迹。
路添花更是惊呼：“什么？！哇，老梁你好伟大啊！”
老梁嗤笑：“这就算伟大？我的命还是老方救回来的呢。”
路添花跟蓝鲸双双错愕。
“我跟老方当年一起参加对越自卫战。一次作战任务中，我受伤昏迷，老方背着我，撤退不便，大腿上挨了敌人一枪。”说到这里，老梁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肺里那点空气压迫人似的，好一会儿才继续，“老方以前是联里跑得最快的……可、为了我这个连婚都不能结的爱人，他的右腿……没了。”最后一个字落音，老梁认命似的，把包好的一个饺子掷进方盘里。
蓝鲸余光瞥见一眼老方穿着鞋子的右脚，连鞋带都绑得整整齐齐，不可置信，鞋里竟会是一块冷冰冰的填塞物。
迟钝如路添花，也瞬间了然老梁当年的坚持。
这一段聊完，饺子也包好了，老梁跟蓝鲸在厨房里忙活，路添花陪着老方在客厅看新闻。
饺子熟得容易，很快上桌，四人看着电视进食。外边突然渐次响起鞭炮声，和着手工面食的香气，简陋小屋内也升腾起过年的热闹意味。
饭毕，蓝鲸又争着帮忙刷了碗，忙完，眼见九点将至，便提议告辞。
陪老方看电视的时候，路添花因敬佩而有些紧张，不停地喝茶。；而老方则以为路添花喜欢喝茶，不停给他满上，于是……
“老梁，我去一下洗手间。”
老梁对空气扇了一巴掌：“去！多大人了，上厕所还要请示。”
等路添花进去了，蓝鲸才起身，却不是收拾，而是恭恭敬敬给老梁鞠了一躬。老梁吓得站起：“怎么了？！”
“梁老师，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年高考我还是发挥失常了。如果没有您的资助，我不可能参加自主招生，也就不可能进入燕大。真的，我非常非常谢谢您！”
老梁往洗手间瞟一眼：“那家伙竟然瞒得这么好？”
蓝鲸奇怪。
老梁叹息：“你看我跟老方，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哪拿得出那么多钱资助你。”
“那……”蓝鲸犹犹豫豫地把目光投向洗手间。
“没错，是‘你的人’，他不知怎么得知你家人不支持你，就取了五千块，拜托我以我的名义资助你。”
……
从老梁家离开，路添花的笑就没从脸上褪去过。蓝鲸还以为对话被路添花听去了，便问：“喂，如果不是我找你回来，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说？”
路添花疑惑地回看一眼：“啥？”是时，二人走出幽暗小巷，步入一条小吃街，路添花拉着蓝鲸快步走进一家服装店，然而，进店才发现人家卖的是女装。
店员问：“两位帅哥，想看什么衣服？”
路添花结巴了会儿，还是蓝鲸回答：“我们自己看看。”察觉路添花揪了揪自己衣袖，蓝鲸稍稍躬身，凑近了才听清路添花的话：“听这首歌。”
歌曲正好唱至高潮：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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