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为什么是我?”
祝戎没有回答,反而用一种听着轻松却似乎暗藏着不易透露的沉稳声音反问夏绵:“为什么不是你呢?”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一般都不是什么老实的。
与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周旋,夏绵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赖得继续与祝戎虚与委蛇,便冷着声音说:“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您。”
“纠正一下,不是请你帮忙,而是雇佣你,不是无偿,而是有利。”祝戎索性摊开了,把条件都摆在桌面上。“你的薪资待遇不会比我的手下差,只会更好。我让你做的......”
“您别说了。”夏绵打断了祝戎的话,大大方方地把支票揣回了外套兜里,然后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做的。”
祝戎挑眉,问他:“这么快就拒绝?不考虑考虑?”
夏绵双手插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如果您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先回去了。货还没卸完呢,扣的钱您付我?”
谈话进行到尴尬的境地,双方都僵持不下。
祝戎自顾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盯着夏绵的眼睛,又问:“听说你有个重病的奶奶?”
“你查我?”夏绵立起眼睛,揣在兜里的手暗暗握紧。
祝戎耸了一下肩,满脸的坦荡地说:“提前了解一下员工而已。”
夏绵深呼吸,压了压心中的不悦。“无论您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做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别再纠缠我了!”
“那如果是最权威的脑科教授,加上最先进的医疗设施呢?”祝戎眯起眼睛,打量着夏绵的表情。“也不能打动你么?”
他知道这个条件一定会让夏绵动摇。虽然不至于让他马上答应此事,但只要能轻微掀起那么一阵波澜,激起了对方哪怕一点点心思,这事就有机可乘。
他很有耐心,也有时间耗下去。可小朋友就不一样了。
“......”夏绵嘴角一动,却没有说话。
鱼快咬饵,不能见好就收。他接着说:“要知道这位教授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请来的。”
夏绵盯着祝戎的眼睛,听着他就像是撒饵一样抛出一句又一句诱人的条件。
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看动画片,耳边传来奶奶的呵斥声,他明知道再看下去,就会遭来一顿训斥,可他就是忍不住,总想着看完这集,看完这集就不看了......心里知道的事情,放在实际行动上,却总差那么一点。
“不仅如此,后续的费用,最好的护理,最贵的药,一切的一切。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说着,祝戎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个银色的精致盒子,从盒子里抽出名片,递到夏绵手中。
“别着急给我答案,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随时打给我。”
这张名片就跟颗种子一样,埋在了夏绵心里。不管他同不同意,都会在日后面对奶奶的时候,突然冒出嫩芽,骚动着他心思。
夏绵接过名片,念了一下上面的名字。“祝戎?”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词,下意识地问了句:“火神祝融?”
祝戎眉毛轻挑,将银色的小盒子收回兜,淡淡地说:“我这个是万里赴戎机的戎。”
“啧,成吧。”夏绵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心说我还关山度若飞呢……
名片的棱角磨着他掌心的肉,明明是一用力就能攥烂的东西,却出奇坚硬地卡在那里,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弄不坏它。
如果那时能预料到往后的事情,他应该当机立断,把那该死的名片捏软揉烂,扔进垃圾桶里。
并且再也不要捡起来。
……
祝戎与那些黑衣保镖走后,夏绵又回到了兼职的地方,卸了两车的货后,非常难得地在晚上八点准时下了班。
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夏绵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管是与汪奇的矛盾,还是那个祝老板的事情,都让他有些头痛。
有时候,夏绵也会扪心自问,他活得是不是太自私了?
正如汪奇所说,通过赌博赢钱对他而言真的太简单了,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他可以拿赢来的钱做生意、钱生钱再生钱......所有人都夸他一句,都高看他一眼,可然后呢?
他脚踩地,头顶天,心里即便有无限大的梦想,醒来却还是要去搬砖。现实是很难让人产生什么狗屁正能量的。
老天让他拥有了这种奇怪的能力,这件事本身就是同他开的最大也是最恶劣的玩笑。
他只要一坐在赌桌上,那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就格外强烈。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给他一个坦然接受的心又能怎样?对啊,送到嘴边的饭,吃了不就好了嘛。
管他饭里夹了玻璃渣还是掺了耗子药,一并吞了就好了。
这世界奇怪得很,两全其美的办法总是少得可怜。他只要一坐在赌桌上,奶奶的告诫声就会时不时地在耳边回响,手就会颤抖不止,像是惧怕这难逃的宿命般疯狂地颤抖。
这种滋味太难熬了。
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反复告诫自己———夏绵,你不能像你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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