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当过兵的，本来应该好钢用在刀刃上，却被指派照顾他一个屁事不懂，啥用不顶，还中途辍学的半大小子，任谁都会有点情绪，闹些脾气的。
相比之下，秦强只是稍显不耐，倒未曾真的对他刻薄过。
夏绵其实挺佩服秦强的，为了钱没什么难堪的，最起码他比自己更早看明白了这点。
秦强把夏绵领到门口的时候，祝戎已经坐在车上等了。
车身很长，空间又大，夏绵上车后就本能地坐得离祝戎远远的，有点眼不见为净的心思在。
谁想对方眼皮都没抬一下，翻着手中的报纸就命令道：“开车。”
这一路夏绵都有点儿晕晕的，直到祝戎拿着一件西装外套往他身上比量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儿晕。
夏绵：“老板......这是？”
祝戎：“我可不想手下被说成乡巴佬。”
这里是市中心的一处购物广场，在人流稀少的奢侈品区闲逛的，正是祝老板和他的手下们。祝戎这次出门，身后难得地没有跟着成排的黑色树木，只带了夏绵和秦强两个人。
夏绵头皮发麻地跟着祝戎走进了一家西装店，名字是一长串他读不懂的法文，或者别的文。
祝戎绕着店内走了一圈，夏绵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导购小姐姐热情的服务态度和祝戎爱搭不理、反正就是不说话的腔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绵除了要不紧不慢地跟在老板身后，还要应付小姐姐的满腔热血，实属心累。
祝戎拿了两套，转身塞到夏绵怀里，口气不容拒绝道：“去试。”
“......”就不能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霸总？
“先生您这边请。”小姐姐扬起笑容，亲切地把夏绵领到更衣室。
过了好一会儿，夏绵才别别扭扭地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他生平第一次穿这种正式的三件套西装，哪里都不习惯，感觉碍手碍脚的。
祝戎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从头到脚地将夏绵打量了一番，随后点了点头，朝导购吩咐道：“这两套都要了，量一下他的尺寸，再定制两件。”
夏绵心里全是问号，面上却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什么意思？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哦不，打三个巴掌给四个甜枣？
他倒是会算账......
祝戎站起身，在摆放领带的圆形柜架前徘徊了两圈，挑三拣四的，最后拿出其中一条深蓝色带暗纹的领带，来到夏绵面前。
量尺寸的师傅正拿着皮尺在他身上左围围、右绕绕的，夏绵一时间也不敢乱动。
祝戎瞅了眼夏绵脖子上系得松松垮垮的领带，眉头一皱，三两下就把它拽了下来，接着又拿起他手中这条，迈开长腿上前了一步，自然地为夏绵系起了领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淡淡的混着烟草味的香气扑了满面。身后的老师傅正在量他的裤脚，他只要往后撤一步，肯定踩老师傅满脸灰。
他目视前方，视线正好落在祝戎的嘴上，位置奇怪距离太近，他索性就低下头。
祝戎把领带翻到衬衫领子下面，双手握住领带的两端，一端宽一端窄，之后交叉，宽端绕过窄端，右手翻到左手成环，宽端翻到领结之下，从领口翻出塞到先前的环中，然后系紧。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像是故意放慢了动作做给夏绵看一样。
最后他把衬衫的领子翻下来，领带的末端送到西装马甲里面，顺手抹掉衬衫上的褶皱，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精细。
直到对面的鞋尖站远了些，夏绵才抬起头。
他虽然没有祝戎高，但身材还算看得上眼，细腰长腿称得身上的西装也合适了几分。
但就是这张脸很奇怪，总感觉和这样类型的衣服配起来有些违和，像是小朋友偷穿家长的衣服......如果能把额前的头发都拢到后面，梳一个利落的发型，估计会好一点。
祝戎双臂环于胸前，仔细地端详着夏绵，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学会了么？”
夏绵：“？”
祝戎指了指夏绵的颈间：“打领带。”
夏绵回想了一下，不自信地点了点头说：“......哦，大概。”
听到这句，祝戎才终于把眉头放松：“要记住，形象管理也是很重要的。”
说完，他又走到别的衣架前，仔细地挑选了起来。他似乎对这些东西很了解，不用导购提醒，就一样一样地帮夏绵配齐全了。
临了，他站在夏绵面前，一边摸索着下巴一边扫视着夏绵全身。那视线总让夏绵觉得他看的好像不是这身衣服，而是热感应、软组织或者心脏照影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让人感觉特别不自在。
夏绵有些别扭地问：“怎么了，老板？”
“少了点儿什么。”他表情认真地说着，还没等夏绵问什么，就又转身带着两人去了隔壁卖手表的店。
说的好听点儿是带着，但其实就是祝戎自顾走在前面，秦强和夏绵在后面提着购物袋，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罢了。
难得，这家牌子夏绵认识，他爸风头正盛时就买过一块这家的表。在往后越来越败落的日子，这块表也随之变现，不知道填补了哪个窟窿。
夏绵兴致缺缺地跟在祝戎身后，他不想买表，也不想闲逛。
男人的通病就是不爱逛街，谁想祝戎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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