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左手手腕忽地一麻,就把烟花掉了下去。
顾清影帮她捡起来,幸好没灭掉,白亮的光还在持续,照亮了苏棠的眼睛。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手,缓缓握紧拳头,想使力,却吃力。
她惊惶地抬头看顾清影,道人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直接把烟花扔掉,腾出手抱她。
苏棠又发现一个自己的缺陷。
她挣脱了顾清影的掌心,看一看手腕的银钏,伸手摸一摸下面那个难看的疤,满脸都写着沮丧和自卑。
又拉起顾清影的袖口,羡慕地摸一摸她光滑平整的手腕,眼睛里盈出了泪光,脸上越发红,然后忍不住埋下头小声地哭起来。
她用袖口去擦眼泪,月白衣色上的牡丹花随风荡漾,头发上的白色绸带也舞在风里,顾清影蹲在她跟前,一时慌了手脚。
苏棠抽抽搭搭地越哭越伤心,双眼桃花带雨,卑微地直盯着地面。
正当此时,二人身旁几步远处多了一个人。
男人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方脸,粗眉,小眼,身量也不是很高。
他手臂上挂着一个花篮,装了很多蔷薇花。
夜风一送,苏棠嗅到那个味道,即刻脸色惨白地抬起头,一手掐住自己脖颈,忍不住地想干呕。
这是一种她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就像她害怕王了然是因为寒诀那股凛冽的寒意。
她厌恶蔷薇花香,也是因为暗杀府里陆子宣当着众人践踏她的尊严。
她由衷感到恶心,一下子战栗着扑进顾清影怀里,似想把自己揉进去,闭着眼睛紧紧往她胸口蹭。
顾清影在她耳边柔声哄,与此同时,一抬眼,看到那男人不知为何突现惶恐,轻身一起便要逃进夜色里。
顾清影心知此人为敌,但他没有杀气,也没有动手,就挎了一篮子花,来这里走了两步,把苏棠吓得神志不清,便又走了?
而又是一声轻响,顾清影恍惚中转头,看到紫衫男人折扇一开。
“霜夜?”
男人简短道:“在下慕川。”
“带她回客栈,我去追人。”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日暗杀府中,陆子宣像展示一个玩具一般,让苏棠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下颌,问众人她是不是很好看。
又把人推下去,看她爬过去谢谢霜夜的那句夸赞。
自己则把一朵蔷薇送给她,还说娇花配美人。
慕川牢牢盯着前方那个黑影,飞手掷出了一枚银针。
黑衣人闷哼一声坠落而下,摔断了一条腿,仍拼命地往前爬,同时哑声求饶,只说是上头方大人之命,不干他的事。
慕川因这种废弱之人玷污蔷薇而生气,一脚踩住他脚腕。
他有些不平,怎么王了然就那么厉害,猜什么都对呢?
而他轻声呢喃一句梦生之名——
几年前少年仗剑破血,恍如隔世。
那时陆子宣曾言——
喜欢说什么至死方休,不死不休这种话的人,大多偏执得很,一个不小心就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如此看来,陆大人看人,也是极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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