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踏进,那些烈风帮众纷纷放下手中的事物,一齐望向他,火把的光亮照进那些人眼中,竟像是带有了某种期待。燕扬不知怎地心中惶惶,加快脚步跟上长孙一鸣躲过那些人的目光。
到了一间大帐外,长孙一鸣掀开厚重的帐帘,内部烛光灼灼,亮如白昼。里面或站或坐的男女老少竟有十余人,大家看到长孙一鸣身后的燕扬,无不面露喜色。一个身着粗布皮甲,梳着只挺翘马尾的少女冲上前来一把拉住燕扬的手,眉目弯弯将燕扬细细地瞧。
“大家快来,真的是少帮主!”
话音一出,大家纷纷围上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喜不自胜,高兴地在燕扬肩上一拍,厚重的巴掌直将燕扬拍了个趔趄。
“嗬,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咱总记得你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
众人善意地哈哈大笑,纷纷上前和燕扬打招呼。
见燕扬面对这么多人不知所措,有两个兄弟从人群中挤出。这对兄弟是双生,体态形貌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装扮和气质略有不同,一个着短打稍显活泼,一个穿长衫文质彬彬。
身着短打的那个对燕扬道,“少帮主,还是让我来给您介绍吧。我叫常武,这是我哥常文,您也看见了,我俩是一母同胞,从来形影不离的。”说完又把身边的人挨个儿指了一遍,“喏,这个鬼丫头叫宁小敏,老家朔州的,脾气大得很。这傻大个儿叫崔巍,我们都叫他山哥,哈哈。还有这是张仁启,小扇子,吴州山……”
“臭菜头!你说谁脾气大?”
宁小敏跳起来就去拧常武的耳朵,常武疼得龇牙咧嘴,哎哟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咱帮的姑奶奶,你脾气大点儿也正常。”
“你!还!说!”
常文在一旁打圆场道,“别闹了,别让少帮主一来就看笑话。”
宁小敏见常文对她微微一笑,笑容好不温柔,随即面上一红,收手退下不做声了。
常文上前对燕扬道,“少帮主莫要介怀。我们都出身苍云军,是早年追随帮主的部下和子弟,这些年来大家都在寻找您的下落。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得见,实在喜出望外、情难自禁了些。”
这时一直坐在席上瞧着大伙儿的四叔也起身,所有人都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四叔来到燕扬面前,欣慰地笑道。
“好孩子,我想着你总有一天会来的。进来坐下吧,大家已经等你很久了。”
大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燕扬在走近营地时看见的那些烈风帮众纷纷凑在外面,隔着一条细细的帘缝满怀期待地向里面瞧。
燕扬于他们来说,是经年苦寻的报答,更是复仇雪耻的希冀。
十年,他们确实已经等得太久了。
偌大的营帐如此明亮,无数双充满兴奋和希冀的眼睛看向他,但对燕扬来说,却像是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肩头,更像是一道道尖锐的针,让他浑身僵硬,无所适从。他久久没有动作,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手心里尽是汗水。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刚刚出现的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幻觉,否则他要如何面对这么多人的期待?又要怎样面对他自己?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明澜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仇人之子,而他却为明澜、为七星赴刀山闯火海,一晃这么多年……
不知怎的,秦封昏迷在榻上时憔悴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慌忙闭上双目,耳边忽然又想起秦封那一日在醒室中对他说的话。
向我发誓,你永不背叛……
“我……”
所有的选择在他心中徘徊,可无论做下怎样的抉择,他都不想看到秦封再一次对他露出那样失望和厌恶的神情。
哪怕千夫所指,也抵不上秦封一人予他一笑。更何况有许多事他也想听听秦封的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已带了些许果断和决绝。
“抱歉,我来这里,只是想和四叔谈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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