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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还是我先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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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躲避一个人,其实轻而易举。——《绿戒指》

隔天接到馆长电话,下周开始刘扬调外文室实习,时间不定,预计之后要把馆里所有科室轮流转一遍。我没傻到问原因,只对馆长说最近家里房子空着小弟又回来了,打算搬走方便照顾。

一周后百无聊赖给月月打电话,那个号码已经不存在了。

当小弟兴高采烈于阿阳快要办完辞职手续时,我只是麻木回应:“现在婚宴酒店很难订的,你们定了日子早些告诉我。”

好像在极短时间内,我失去了所有——还是根本就不曾拥有过?

外文图书室比较特殊,晚一小时开放,提前一小时关门,中午不休。我半个月没见过刘扬,连上厕所、打水、吃饭也没偶遇过。想躲避一个人,其实轻而易举。

白天大部分时间不厌其烦地整理书籍,打扫卫生。然后回家像白痴一样盯着电视发呆,直到小弟和朋友们玩到天黑回来,帮他洗洗衣服,做做饭。

生活,为何越来越乏味?

翻着越来越薄的台历,新年临近。

老妈和张叔叔去海南疗养,一去两月,食宿全包——部队老干部活动,令老妈兴奋不已;小弟计划去外国读博的申请被拒,不得不在本地找了个外企先干着,虽然工作待遇不错,但他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年终考核我毫无悬念地再次成为“岗位标兵”,引来几位同事不满,却又毫无办法。

午餐吃食堂,下班回家给小弟做饭——重回职场,胡吃海塞的聚会瞬间被老板交待的繁重工作取代,令他头疼不已,甚至有点儿后悔辞了北京的高薪职位——当然最重要的,阿阳在北京迟迟不归,坏情绪愈发雪上加霜。

年前照例去馆长家拜访,不同于单位大部分人的有意巴结,我更像走亲戚。高中毕业馆长直接把我招入麾下,看在和老爸的多年情谊,工作上照顾培养一样不落,热心的老伴还痴心不改地给我介绍过不计其数个对象,从这方面说,操心程度甚于我妈。

虽只带了两盒茶叶一瓶酒,但阿姨掌勺置办了满桌拿手菜,倒也其乐融融。

谈话间提起刘扬。

或许潜意识里是我有意引导,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平静得可怕——馆长说起认识刘扬这孩子是在劳务市场……

A大的学生,看谈吐和穿戴并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去劳务市场做什么?

馆长老两口年岁大了,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工作没人照顾,去劳务市场打算找个小保姆,碰到刘扬,细一了解原来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馆长最惜才,二话没说签了约,在家里做了几天家务终究觉着太屈才,问刘扬愿不愿意去图书馆做实习生,虽然没工资,但如果上头有名额会优先考虑有工作经验的人。刘扬自然感恩戴德谢过馆长,后来,就遇见了我。

“她家条件不好?”我问。

“看着不像,第一天来咱家提的那个包好像还是个什么名牌……”馆长看看老伴儿,“什么来着,你当时还说呢。”

“香奈儿,上次市里组织咱们去香港见过的,打了折还八千多呢!”阿姨年岁虽大,追求时尚的心态倒是不变,“做工挺像真的,不过按说一个小丫头出来当保姆,不应该吧……”

“好像她家是做生意的,谁知道怎么落成这样了。不过家里的事我们也不便多问。”馆长淡然一笑,“这孩子聪明,还好学。就是她主动提出要到各室转一转,多学习学习。”

我心里明白。

后来聊起其它,对于刘扬,能知道的不过如此。

无意探人隐私,只是私心很重地想从背景来分析她泄露我秘密的可能性。还好,似乎没有。我患得患失的心情终于得到缓和。

年底大家心都散了,外地同事成天研究哪趟火车还能买到票,已婚的则在商量哪天去谁父母家探望,要买什么年货。只有我,无事一身轻,坐在借阅室里发呆。想起职工宿舍里还有几样用品,上次离开时没拿,应该清理一下。

趁读者不多,让隔壁期刊室的小姑娘照应片刻——上班时间回宿舍不会遇到刘扬,避免尴尬——上楼,推门,锁着的,这才放心掏钥匙。

房间仍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甚至有我留的字条:“刘扬,我回家住了。晚上睡觉记得锁门,注意安全。”细看,她的卡通闹钟上有层薄灰。

她,一直没回来吗?

那她,住哪儿呢?

深夜的一声尖叫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对不起,刘扬,是我不该……

询问楼下值班大妈,几经回忆后说刘扬最近好像很少回来过夜,但常有个男的在门口等她,下班就接走了。

噢,是交了男朋友吧。

几分自嘲,还以为人家夜不归宿是因我而起。总把自己当世界中心,实际上,谁在意?

简单收拾好东西,提着大大的塑料袋离开,关门还是最后环视了这间我足足住过八年的宿舍——没想到,和另一个人的相处总是短暂而惊心。

仅仅十五平米的一间,七年前,有我和阿阳的甜蜜欢笑,七年过去了,就算无法重来也残存着和月月冰冷的疯狂。而现在,自愿也好,被迫也罢,这简单而熟悉的房间都与我无关,它有新的主人,单纯而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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