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歌?”
“西陵的葬歌……”
呼啦啦——
桑梧猛地仰起头,看见灰黄的四壁顶端迎风飘起了白幡,苍白的、错落的软纱纠缠在一起。
“这是……?”
“招魂的,招那些留存在西陵的残魂……西陵魔气纵横、不见天日,当年死去的族人,弱小的,很难再世……巫炤想送他们去轮回井。”
桑梧点了点头。
招取魂魄,送往轮回。
巫炤这一行为她倒是很认同,当年西陵死了那么多人,魂魄逗留、消散……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嫘祖那样,能挣脱束缚前去转世。
轮回,有时候是个很好的慰藉,这一世的遗憾和苦难,也许在下一世能得到圆满。
这么想来,似乎会宽慰很多。
“我能帮忙吗?”她问司危。
“……能。”
少女向前走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不回头,她已经走到了屋前,轻轻迈入。
桑梧跟了进去,一时微愣。
这间小小的石屋似乎被时光凝滞了,石墙上挂下的兽皮毯、方桌上铜制的灯架、屋角的石舂还飘着一丝药香、甚至于她刻在墙脚用来记时的“正”字都清晰无比……恍惚她昨日刚刚离去,今日复又归来。
司危已经坐下,拿了陶壶倾倒着,一杯清澈透亮的水推至桑梧眼前。
“用青叶泡的水,青叶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很多以前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桑梧:“……”
她低垂的头慢慢抬起,透亮的眼睛盯着桑梧,“巫炤说得对,我们回不去了……我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一切……早就没了。”
“我还在!”桑梧顿了顿,看着她希冀道,“既然你活过来,那就好好活着,现世有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吃的、玩的……你会喜欢的!”
她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只乌绳的佩环,递给司危,“还有这个,你之前要的佩环,我编好了!”
司危怔了半刻,盯着那块歪扭的佩环,缓缓伸出了手。
手心的乌绳佩环,十足温润、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这么丑……”她低声喃喃,低垂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
桑梧讪讪地笑了,“是有点难看,但是我泡过药水,可以凝神静气,本是想着……”
“本是想着花食节给你的……你以后练巫术就不会轻易出岔子了……”她说着语调却低沉下去。
“小桑,我已经死了,”司危轻声说着,微微侧过脑袋,带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她,“你有磔刀对不对?杀了我就好……我就能真的死了。”
桑梧握紧了腰侧的骨刀,摇着头,哑声道,“不行!”
“磔刀是刑具……会永无轮回,我不能看着你魂飞魄散!”
司危盯着她,眼圈渐渐红了,她牢牢攥紧手里的佩环,深吸了一口气。
却猛地站起,对着桑梧厉声道:“你滚吧,不要回来,滚得远远的!”
“司危?”桑梧有些无措,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你滚啊!”她猛地推了桑梧一把,用足了力气。
她几乎被司危的大力推倒,踉跄着站直了身体,伸手去拉司危的胳膊。
用力打掉桑梧伸来的手,她狰狞着表情,骂道,“你快滚啊!”
“司危!”可桑梧复又伸手,牢牢握住少女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你跟我走,好不好?什么都别管了……我带你去玩、去吃东西……”
听着这样的话,司危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我尝不到味道,也看不到颜色……只能吸食血肉……根本不是常人,你要带我走?”
“我带你走!”
司危看向桑梧,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滚落下大滴的泪水。
“司危?”
窸窣的声音隐约响起,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脸色大变。
她拉起桑梧的胳膊往外跑。
“快走!伏魄阵就要生成了!”
……
这一片空处,几乎长满了白花,花茎纤弱,却支着硕大的花盘,雪白的颜色,像是落在地上的雪。
“你来了。”
背立着的巫炤缓缓转过身子,和缓步走来的人隔了很远。
“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你便罢手。”北洛抬起的太岁,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巫炤表情冷淡,“有何意义?我罢手,你能放下仇恨?”
“常世死去的人、天鹿城死去的人……还有轩辕丘死去的人,”他一一细数着,却是语气平淡,“缙云,我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北洛闭起了眼,捏紧剑柄,“是,你说得没错……只是,我不想像当年一样。”
“偷袭或是其他,有何区别?只是杀我的手段不同罢了。”巫炤冷声说着,周身已然萦绕起暗红的血色,“已是背向而驰、无可回头,又何必再多说什么。”
北洛沉默着握紧太岁,身上腾起了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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