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心字
宁晚晚孕中格外敏感体弱，雨夜里为沈念送了一趟伞，居然又染了风寒，他心中思绪烦扰，更是心病难医，一众太医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使他退烧，平时微凉的瘦弱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沈念怀里，微微地发着热。这样烧了三日，宁晚晚身下开始出血，太医们只道，热度再退不下来，便是胎死腹中，一尸三命了。
沈念的眼底急出了红色的血丝，已经是辍朝三日了。白日里，实在脱不开身子，便抱着宁晚晚坐在寝殿里召见大臣，处理政事。
到了第三日晚上，宁晚晚子昏迷中醒来，瞧见怀抱着他的沈念依旧在批阅奏折，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细细的手，抚上沈念的脸，喘息道：“爷…我…我绣了一个鸳鸯风筝给你…“
沈念觉察到他醒了，捉住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醒了，舒服些了么。杜桓城马上就从秋宫过来给你治病了。莫怕。“
“爷…奴想葬在湖州，同陈大哥的衣冠冢在一处…我腹中的两个孩儿…毕竟是他的…“宁晚晚的热泪顺着苍白的面颊不住地淌下，”今生无缘…奴下辈子，还要当爷的知己，弹琴给您听。“
沈念瞧着宁晚晚黑黑的眼珠，宁晚晚也直直地望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宁晚晚一直不停地流着泪，却不肯将目光移开分毫，沈念叹了一口气，也许这都是命，勉强不来。一瞬间，沈念只觉得心都灰了，他低头，叹息地吻了一下宁晚晚的额头，像是在吻别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晚儿，我不勉强了。“
宁晚晚身心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间掉落。他来不及细想什么，只觉得心间轻松了许多，也空洞了许多，极度的疲乏使得他很快再次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睁开眼睛便又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清霜含泪道：“主子醒了！
醒了！满月，你快去禀告小王爷和傅尚书！“
原来，这里是，赵王府。沈念已将他送到了赵王府。
那日自醒来之后，宁晚晚的风寒渐渐有了起色。沈念再没来见过宁晚晚，只叫秦岩捎话过来，他准允宁晚晚出宫。但要他在赵王府上养胎，产下孩子恢复身子后，再送他们回江南。
傅言月已是本朝的户部尚书，这些时日倒像是不怎么忙，每日总要花些时间陪着宁晚晚聊天、散心。这日宁晚晚随着傅言月到了赵王府的书房，傅言月要处理户部的政务，叫宁晚晚自己随便看看这些书。
宁晚晚点点头，随手泛起了一大本旧字帖。三十多年前的旧字帖，是沈念小时候在赵王府被宛毓和沈煦带着的时候，留下的。宁晚晚瞧着那些稚嫩的笔触，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字迹，不知不觉间就含了满眼的泪。
宛毓从书架后面转身出来，她已是五十多岁的妇人了。经年的岁月间，在沈煦的一意呵护下，她仍不减风华，两鬓更无一丝白发。
宁晚晚瞧见长辈过来，忙回了神，抬手将眼角的泪拭掉，退后一步，给宛毓问了安。不待他起身，宛毓便拉着他坐在了外间的榻上，傅言月瞧着娘亲来了，便也停下手中的事物，站起身迎了出来。
宛毓握着宁晚晚的手，叹息道：“当年予你南阳玉镯，便是希望你能照顾皇帝。他自小便失去了双亲照持，着实是个苦命的人。如今看来，竟真是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宁晚晚不敢抬头看宛毓，只是低头不语，眼角的泪却更流的更快了。
傅言月站在了宁晚晚的身边，“晚晚，他没了你不行的。今日上朝时，他昏过去了。“
宁晚晚忽然抬头看傅言月，急切道：“爷现在怎样了？“
“太医说他上次风寒本来就没好全乎，加上处理政事太过劳累，心中郁结不解，这才如此虚弱。“
“他…他何苦…“宁晚晚喃喃道，”不，他不能如此，我要去找他…“宁晚晚说着，就起身欲走。
“宁氏，你站住。“宛毓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冷冽，“你以何身份去见皇帝。他已将你送来这里，你二人情缘已断，皇帝今次便是死了，也与你无干。“
宁晚晚心尖剧痛起来，他说不出话来了，忽然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宛毓身前，捂着泛白的唇辛苦地咳嗽，不多时，他手心里便有了些红色的血沫子。傅言月大惊，也跪在了宁晚晚身边，将他揽在怀里。
宛毓亦是看得心惊，面上却不显，只紧紧抓住宁晚晚的手，“宁氏，你心中可还有念儿？你可仍愿意跟着他？”
宁晚晚轻轻地喘气，良久，含泪点头。
缓慢而坚定。
他不想点头，沈念已说了不勉强，他们已然决定放弃彼此，回归知己。
可是，心让他点头。
宛毓笑了，“念儿，你出来吧。”
一身玄衣的沈念从书房外的回廊上踱进门来，将宁晚晚扶了起来，倾身吻在了宁晚晚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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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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