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决定要立宁晚晚当皇后,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在他们相遇的第七年,沈念三十五岁、宁晚晚二十岁时那年的中秋,沈念带他来秋宫觐见了避世于此的沈烈。
那时也正是林晚秋去世二十五年,沈烈过七十大寿,沈煦沈杰等人,还有其他宗亲到秋宫里给沈烈贺寿。
沈念带了宁晚晚一同去,宁晚晚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宴席上,沈念带着宁晚晚离席,一同跪在沈烈面前。沈念郑重道”老头子。我要立皇后了。”
沈烈瞧着宁晚晚的脸出了一下神,又看了一眼宁晚晚的肚子,心下便了然,为何小七当时会那般阻止两个孩子的婚事。
很长时间,沈烈都没有说话。这个宁氏的确长得很像他的亡妻林晚秋,但是,诚如小七所说,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原本十成十把握的沈念,心中也开始忐忑起来。宁晚晚怀有身孕,此时跪了许久,已是冷汗津津。但他不想令沈念难堪,便还是咬牙,挺直了脊背,跪在沈念身侧,眉眼间带出了一些柔弱的倔强。
沈念很怕沈烈不同意。沈烈功勋卓著,在朝堂和民间都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他同意了,那宁晚晚的封后之路势必顺利很多。但是在西国,庶子才会娶男妻,从没有男皇后的先例。便是当年出身高贵、把持朝政多年的宛夏,也是在沈熙死了以后,才封的皇后。何况,宁晚晚青楼出身,在前朝没有任何势力可言,还是个被视为不吉的**人。沈念刚放出一点立宁晚晚当皇后的口风,朝堂上就是一片沸反盈天。即使沈念要先封宁晚晚做个妃妾,朝堂上那群御史大夫也叫嚣反对得如同疯狗。如果连沈烈都不支持自己立宁晚晚为后,沈念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惨。
然而,沈念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爱宁晚晚,他想要给他最好的一切,他不希望宁晚晚再受到伤害,更不希望宁晚晚继续没名没分地跟在他身边做个奉茶小侍。
沈烈还是不说话,瞧见宁晚晚实在是有些难受了,额上除了些许冷汗,沈念再顾不得礼数,一把宁晚晚揽进怀里,让宁晚晚靠在了他胸口。沈念抬头看着父亲,坚定道,“老头子,晚晚是我认定的人,这辈子我非他不娶。”
宁晚晚的心口热热的,苍白的脸色中带出了一点羞怯的绯红。
沈烈看着害羞脸红的晚晚,出神了很久,心道:这个男孩儿果真不是晚秋,但是也太像了,不只面貌身形,连气质和仪态都像了起来。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做主。你媳妇怀着孕,莫跪了,快些起来。”良久,沈烈喑哑的嗓音传了过来。
沈念扶着宁晚晚起身,宁晚晚牵着沈念的手慢慢站起身来,却虚晃了一下。沈念连忙撑住了他。
沈烈命人递给宁晚晚一杯酒,只叫宁晚晚说句话给他听。
沈念皱眉,“他怀着孕,不宜饮酒。”
“一小杯果酒罢了,他要喝的。这是你五岁那年,晚秋酿的梅子酒,埋在树下三十年了。你说你要成婚,我才命人取了来。”
宁晚晚有点害怕,但他亦知面前的老摄政王和王妃林氏之间的不渝之情,此时只对这个年迈丧偶的老摄政王充满了怜惜。他又跪下给沈烈磕了个头,接过那杯酒喝了,怯怯道,“臣一时一刻也不愿离开皇上,求您成全。”说完他就紧张地绞紧了手指,很是不安。
沈念拍了拍宁晚晚的背,叫他安心。
沈烈突然笑了,眼角湿润了,他上前扶起了宁晚晚,拉住了宁晚晚的一双小手,像捧着一块稀世珍宝,轻轻握了一会儿。然后,他把宁晚晚的手放进沈念手里,叫二人入席坐下。
沈念夜宵了,想,老头子应该是同意了。
宴席结束时,沈烈端起一杯酒,敬了敬虚空,随即饮下,又对着虚空道:“咱们的念儿总算找着可心人了,你该放心了吧。”
沈念眼角微热,他知道这是沈烈对林晚秋说的。
回宫三日后,沈念和宁晚晚举行了盛大的婚仪。沈烈依旧待在秋宫里,没来参加。但是沈念和宁晚晚次日去拜会沈烈时,他很高兴,叫沈念和宁晚晚一同到林晚秋的牌位前上柱香。
宁晚晚成了第一个执掌后宫的男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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