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冉眼睫颤了颤，他像是一个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的戏子，难堪的不敢与人对视，他别开脸，匆匆夺过曦华手中的瓷瓶。
“不是。”
“那你……”
“你我先行回魔界，”盈冉咬重了字音，不给曦华将话题转回的余地，“虽说你定然不愿，但在魔界战败之前，你还需陪我一段时日。”
他脱下盔甲，绕到另一处角落里，翻出了柜里的药箱，泰恒的凤火将他身上灼伤了许多部位，吃下承枭后虽恢复了大半，可皮肉上的疼痛却还残留着。
盈冉疼得龇牙咧嘴，曦华在他身后站了一阵，走上前来，拿起了桌上的药膏。
“坐直。”
盈冉微讶，“你……”
“你我恩怨早已相抵，”曦华垂着眼，动作轻柔的给盈冉敷药，“唯独你助我成仙的恩德，我还没有报答。”
盈冉反应过来，差些忍不住笑意。
“比起上药这种小事，我更想你能亲亲我。”他道。
曦华冷淡道：“不好。”
“那换我亲你。”
“恕我拒绝。”
盈冉拍开曦华的手，转过身抱住曦华的腰，闭上眼哀求般道：“那就让我在你膝上睡一觉。”
曦华蹙眉，手僵在半空中，似是想推开盈冉，可直到怀中人睡沉了，他才缓缓收回手，在盈冉腹下摸了摸。
不在了。
从前还能感受到魔种的存在，如今再探，已寻不到魔种踪迹。
两人回了魔宫，平静度过几日，前线战败魔兵溃逃的消息传回了宫里。
“啊！”
一声惨叫传出，紧接着，身着黑色劲装的天帝怒气冲冲踏出魔宫，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宫殿里，盈冉对着镜子看自己被夫殷打出的乌青眼眶，哀哀叹了口气，他施法掩住乌痕，走出宫门，曦华正在后园练剑，盈冉倚着墙看了一阵，唤他的名字。“曦华。”
曦华收剑，回眼看他，“何事？”
“你随我来。”
“好。”
两人绕过行廊，在一处亭里落了座，盈冉手掌一翻，一壶酒出现在掌中。
“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他道。
曦华淡淡应道：“嗯。”
盈冉明媚一笑，“可夫殷叫我早早放你回去，所以我只能挑些最重要的告诉你。”
曦华抬眼，视线与盈冉对上。
盈冉托着下巴，双眼漾着笑意，道：“你册籍大典那日，我借夫殷的眼看了你许久，自那以后，我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日日夜夜，那红衣的人影总能入他梦中，触不到，得不到，当真是世上最美妙，也最可怕的梦。
从前他以为只要红线未断，他和曦华迟早能走到一起。可才不过分离几日，他就发现这生别离的痛苦，当真痛得让他看不见未来的曙光。
“你可曾听夫殷说过我与他的关系？”盈冉问。
曦华答：“听过些许。”
盈冉点了点头，道：“我就像他的影子，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可我也做错了许多事，才让他对我既信任也戒备。”
前任天帝说他心性不纯，虽护着夫殷，却终会有一日也威胁到夫殷。
他心中否认着这样的评价，可事实却是，他的确能为了活下来，做出许多脱离纲常的事。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影子。
“仙界此次死伤颇重。”
“魔界战意鼎盛，我此时不允战，日后必成大患。”
“……我明白。”
“你还是怨我。”
“我是怨你行事总如此乖张。”
以至于，夫殷再不敢轻易信任他。
“曦华之事，你待如何？”
“我……”
盈冉提起酒壶，开始斟酒，他的手微微颤着，酒液直垂而下，晃晃悠悠，险些溅出杯沿。
“我……想你应我一件事。”他道。
曦华道：“说来听听。”
盈冉将酒杯推至曦华面前，轻声道：“我想请你喂我喝下这杯酒。”
曦华看了眼酒杯，露出狐疑神色。
盈冉垂着眼，道：“我想了许久，我定然不愿你离开我，可你也不会为我留在魔界……我这人说惯了谎，莫说你，连夫殷都不太信我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出现在那什么姻缘册上。”
“你的话很乱。”曦华道。
盈冉抿唇一笑，双手握紧酒壶。
“曦华。”
“魔尊请说。”
“我……想成为你的影子。”
曦华一愣。
盈冉语速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变快，“这酒里掺了去灵香……你见过琮羿如今的模样，他听极了我的话……我喝下之后，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傀儡……”
曦华猛然站起身，盈冉拉住曦华的手，眼神认真的对上曦华的赤色双瞳。
“曦华，喂我喝下它。”
他的话语轻柔，宛如花瓣上一闪而逝的露珠。
“我能听从你的话，替你们掌管魔界，让你与仙界此后百年，千年，都能高枕无忧。”
闻言，曦华却后退了两步。
“盈冉在我体内待了数百年，父皇提出让他以魔种寄身时，我犹豫了许久，才答应。”
“盈冉对我说，夫殷，给我一个站在你面前的机会。”
“我从未想过，对盈冉来说，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件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事。”
到如今，原本最想成为人的盈冉，却和他说，想变回一个依附他人存在的影？
“曦华。”盈冉又唤了一声。
曦华回过神来，盈冉仍坐在椅上，双眼盛满缱绻，直视着自己。
“你还恨我吗？”盈冉问。
曦华答：“不恨。”
盈冉道：“你在骗我。”
“我不会骗你。”
“曦华。”
“我在。”
“你的手在发抖。”
“嗯。”
盈冉饮下甘甜酒液，在持杯人指上舔了舔。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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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可能通宵更，也可能明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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