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然下个没完没了。
江宜南正在处理那些原始资料，电话忽然又响了。来显是一串陌生号码。江宜南蹙了蹙眉，秉着万一有线索的心态接了起来。
对面是一个温和的声音：“您好，请问是陈宛月陈小姐吗？”
江宜南没吭声。
对面大概是开了免提，收音有点过分的好。江宜南听见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大约过了五秒钟，对面终于意识到她这边不会回话，笑了一声，语调奇异而缓慢，像是一种别有用心的诱哄：“陈小姐，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卡尼曼先生的助理兼翻译，方楷。行楷的楷。你之前不是预约过和卡尼曼先生的访谈吗？”
江宜南当然不知道。她抓了抓还没适应的长发，伸手去够那个便签本，终于在牛皮纸的封底看见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威廉·卡尼曼，Skylight创始人，财经版块。”
江宜南快疯了。
她咳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我刚被主编派去跟进失火案。”
方楷像是有些失望：“这样啊。但是威廉最近只有今天有时间。”他顿了顿，恍然大悟一样：“你说的是那个古堡失火案吗？那还真是巧了，古堡的所有人前不久刚刚将产权出售给我们公司，换句话说，陈小姐，这一趟你是不得不来了。”
江宜南张口结舌，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法反驳。
但是……
她又去翻那本便签本，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方楷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看来你们的消息渠道需要更新了。”
江宜南懒得理他，说了声她会去就开始用电脑查找Skylight的相关消息。
Skylight是近年来欧洲新秀，其实立业不晚，主业是做物流地产和商业地产，这两年又拓展了产业链，准备向休闲旅游业和房屋租赁行业进军。他们老大——威廉·卡尼曼——是个商业天才，也可以说是经济学奇才。他早年买的几只股票这几年涨得厉害，即便坐吃分红也是笔庞大的收入。更别说他在互联网泡沫时代买下的一个小互联网公司，不仅顺风顺水地撑过了那次泡沫，现在甚至还有向几大公司看齐的趋势，目前是Skylight所有子公司里最风光的一个。
江宜南顺便看了眼他的八卦：威廉的妻子是公司第四大股东，同时她还是一家轻奢品牌的首席设计师和最大持股人。他俩结婚的时候各自穷困，不声不响，离婚的时候闹得是满城风雨。有人挖出他们当年的恋爱故事，直呼真爱抵不过时间云云。实际上更多的人关心的是他们的财产分配。结果他妻子也很刚，直说不需要他的赡养，带着自己的品牌和Skylight的7%股份一走了之——她当年自己入股了14%。
也是因为这样一场闹，才让Skylight的幕后走到台前，也才有了陈宛月原先预备的那次访谈。
江宜南啼笑皆非，匆忙收拾了下自己，拿起东西就准备出门。犹豫一会，又折回来抓起一本《四签名》。
方楷给陈宛月的手机上发了一条详细路线的短信。江宜南草草记下，在旁边的烘焙店里买了一个全麦三明治，叼着就匆忙按照路线出发了。
《四签名》看到一半，地铁也到站了。
江宜南匆忙把书收进包里，急急忙忙赶去了目的地。
方楷见了笑她：“何必这么着急？威廉会等你的。”
江宜南一头雾水。
男人并不解释，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点评她的穿着：“陈小姐……真是出乎意料的学生气。”
江宜南今天穿的是蓝衬衫加工装裤，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学院气，只是相对来说确实简陋。她低头看了一眼，微笑道：“不比方先生西装革履，我毕竟是要常在外面跑的。”
方楷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江宜南觉得莫名其妙的熟悉。但她没细想，坦言道：“今天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现场。方先生邀约来的突然，我怕赶不及，才直接出了门。方先生见谅。”
方楷摆了摆手：“我不是在传统中式家庭长大的，陈小姐大可不必客套。”
威廉·卡尼曼在开会，所以由方楷陪着江宜南坐在会客室里。方楷旁敲侧击问了不少陈宛月的工作情况，好在江宜南算是做了功课，回答的滴水不漏，一点没漏破绽。
方楷突然又笑了一声：“陈小姐也太拘谨了点，不是吗？喝点咖啡吗？”
江宜南下意识拒绝：“不了，谢谢。”
方楷说：“红茶总可以了？”
看他那架势，大有再不说可以，就直接终止合作的意思。江宜南只好点头。
一个小姑娘兴冲冲地冲了进来：“方，陈在哪儿？”
方楷指了指江宜南。
金发小姑娘冲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亲爱的陈，老师给我看了你的论文，很漂亮，你为什么不继续跟着老师学习呢？太可惜了。”
门口出现了两个男生。一个和小姑娘长得很像，也是金发碧眼的，神情板正严肃，大概是小姑娘的哥哥。另一个和小姑娘年纪大概差不多，不过是亚裔长相，说不准和哥哥一样大。
哥哥开口救下了晕头晕脑的江宜南：“索菲娅，注意形象。”
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江宜南看着眼前熟悉的配置，眼皮跳了跳：“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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