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褪去，星辰渐次点亮，仿佛真有个点灯人在星星上尽忠职守地守着一盏盏希望的灯火。
路瑶瑶撑着她哥哥的手站起来，眼底恍惚残存：“就这样？”
齐凌云笑了声，意味深长又若有所指：“毕竟这是May的世界啊。”
赵云湾仍然不太待见他，见小姑娘能跑能跳后就闭了眼睛，蚊子哼哼一样问他：“现在我们在哪里？”
齐凌云摇头：“不知道。”
赵云湾对他这逮谁信谁的习性叹为观止：“不知道你就拔了那把剑还神叨叨地祈祷？”
“但有用不是吗？”齐凌云理所当然地反问他。
赵云湾彻底没了脾气。
入夜后屋子里沁骨的凉，白雾仍潮湿暧昧地围绕着他们，像虎视眈眈的猎食者。
赵云湾打了个哆嗦，实在坐不住，站起来往墙上一瞄，打起了鬼主意：“要不咱们还是把那些皮草薅下来垫一垫？”
没人理他。
赵云湾自觉没趣，参观博物馆一样观赏起这里挂着的各种猎枪弓箭还有用来炫耀打猎所得的各种动物头骨皮毛。他绕了一圈，“啊”一声，发现了新大陆：“怎么只有那一把剑？”他走上前，鬼使神差地拿起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齐凌云。齐凌云并不躲，抬起头，目光如刀。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路瑶瑶不知所措，谁都想劝，谁都不敢劝。
赵云湾说：“你还要和我争家产吗？”
路瑶瑶一头雾水，心想这都八百年前老黄历了，哥你至于吗？
结果齐凌云也接上了戏，接的严丝合缝，完全不像演的：“各凭本事而已。”他嗓音嘶哑，发出一阵怪异扭曲的笑声：“你和我都是非婚生子，凭什么你就可以是众人仰慕的大少爷，我就只能是寄人篱下的穷苦学生，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
路瑶瑶重点跑偏，很想告诉May，中国民法规定非婚生子同样享有继承权，但转念又想起来情境不同，可能不能适用。顺便回忆起自己老妈劝她学法好继承衣钵的谆谆教诲。思维跑完一圈火车回来，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在演戏，而是那该死的剧情又在强行推进。
她在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顺便戏精附体脑洞了一篇洋洋洒洒的评论文，总结下来十六个字：剧情狗血，bug频出；强行推进，最为致命。
眼见两人即将沉浸在剧情中奋力争吵，全然忘了正事，路瑶瑶一咬牙，顾不上那么多，抄起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头骨就闭眼往那边一扔。头骨重重落地，随后“骨碌碌”地滚到了齐凌云腿旁边。
齐凌云往她这边看一眼，很有闲情逸致地捡起头骨摩挲两下，说：“恃宠而骄。”完了又补一句：“财大气粗。”他叹一口气，摇摇头：“我觉得我养不起这个家，大少爷，不如我拱手让给你好了？”
赵云湾惯性回怼：“让什么？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各凭本事吗？”
路瑶瑶也很生气：“你不能把后面那个词往前提吗？”
齐凌云一乐，笑得跟神经病一样。路瑶瑶懒得理他，劈手夺下自家老哥手里的剑，供奉圣物一样挂了回去。
赵云湾觉得哪里不对，盯了墙壁好半晌：“瑶瑶，你是不是挂错了？”
路瑶瑶茫然：“没啊，不是这样挂的吗？”她又仔细看了看，回头确认：“跟刚才不一样吗？”
赵云湾看了半天又觉得就该是这样，摇了摇头，心里却直犯嘀咕。
齐凌云止住笑，往那边看过去，目测几秒，随后懒洋洋地指挥她：“剑柄的方向反了。”他顿了顿，神色微妙地继续补充：“剑尖再往墙壁移3°吧，不，剑身不要动。嗯，再往左边移三厘米。过了，往回移一点，又过了，算了，差不多就行了。”
赵云湾轻轻踢他一脚：“行了，有意思吗？”
齐凌云拍了拍灰：“没意思。May觉得有意思。”
路瑶瑶错愕回头：“那她不能直接和我说吗？非得找个传令官？”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有问题。”齐凌云如是说，“你应该直接抗议May对你的玩笑，而不是认为她不应该由我传达意见——剑尖所在的位置右手边第三块砖，要不要敲敲看？”
路瑶瑶依言照做。
而赵云湾觉得，更应该改改逮谁信谁的毛病的，是他妹妹。
在机械敲砖运动进行到第八下的时候，路瑶瑶终于反应过来齐凌云大概率又在坑她，气鼓鼓地住了手。齐凌云也终于恢复了坐麻的双腿，云淡风轻地站起来，撬开了地板上的暗门。
兄妹俩结成反齐联盟，一致认为该名嫌疑人犯下装x罪，应当按照《反齐联盟针对齐凌云法案》第不知道多少条，对其处以冷战三小时的刑罚。所以当齐凌云站在暗门旁招呼他们拿火把的时候，得到的是有志一同的冷脸。
齐凌云觉得他俩幼稚又好笑：“赵老师，对待学生难道不该春风化雨，温柔和煦吗？”
赵云湾慢吞吞地回复他：“第一，你不是我学生；第二，就算是，我也只能说，就你现在这样，很难获取老师的同情。”
甚至让老师很想打人。
最后的判决是延期执行。
齐凌云领路，赵云湾断后，三个人摸索着从地道里爬出来。出口堵着一张很熟悉的脸：“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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