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赵敏心头猛地一坠，未及思索便一下抓住十七的肩膀，眼底燃起焦灼。
十七不防，“嘶”地闷哼出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赵敏一怔，松开手，眸中迅速沉静下来:“你受伤了？”
早在未上岸时，她便远远瞧见十七脸色不好，那时只当她是忧急所致，眼下看来，却显然更像是重伤在身。
十七不敢隐瞒，抿着唇轻轻点头，“主子暂且放心，周姑娘那边——”余下字眼未及出口，她便觉脚底一虚，差点俯身栽倒。
赵敏眼疾手快挟住她的臂膀，止住了她倒下的趋势，皱了皱眉:“先回驿馆再说。”
对方办事一向稳重，她既敢叫她放心，便定然不会有差错。
十七自然不会拂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接着便见赵敏转头对身后人道:“师父，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瞳孔微微放大，心中暗暗讶异，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
康念秋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了怅然，紧跟着便轻叹了口气:“我这般的弱女子，无亲无故，如今好容易才有了个徒弟，还能有何打算？”说话间，秀眉轻蹙、眸光盈盈，忧伤怅惘之情全然不似作伪。
十七看得鼻头一酸，赵敏却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在隐隐作痛。
又开始了。她在心中长呼了口气，微笑道:“那便只好委屈师父与弟子一道，也好时时为弟子指点迷津。”
“唔，也好。”康念秋端肃面容，淡淡笑了笑。
其收放自如、变换之快，看得十七愣了半刻。
……
三人到了驿馆，有赵敏的郡主身份在，驿丞不敢怠慢，立刻便安排了最好的庭院。
“嗯？是崆峒派的七伤拳？”康念秋替十七粗粗查探了伤势，颇有兴味，“所幸未下死手，否则以这人的功力，你怕是性命难保。”
“七伤拳？”赵敏眉头狠狠一皱，“是谢逊，你已见过他们了？”
十七嗫嚅了两下，点头，眉眼间却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赵敏捕捉到她这一丝异常，按下不表，只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
周芷若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柴房中，四周弥散着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屋子里外皆是寂静一片，门窗上倒是可见隐隐绰绰的人影走动——显然是有人在外把守。
手脚并未被束缚，她试着动了动，不出所料地感到四肢无力，与当日在万安寺身中十香软筋散之时颇有些相似。
待静下心来尝试着催动真气，她便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相似罢了，与赵敏的十香软筋散还是相差甚远，以她如今的功力，多费些力气未必不能冲破。
想到赵敏，周芷若心头一钝。
回到中原后，张无忌便第一时间向岸边渔民确认，连日来的确并未曾有其他航船靠岸。赵敏与殷离二人凶多吉少，似乎已成定局……
可她不信。
那般鲜艳张扬之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湮灭于世？即便是有一天要死，赵敏也该是轰轰烈烈惊世骇俗，而绝不是像这样寂寂无闻地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不可能……
心绪难宁之间，丹田内忽地一阵绞痛，随后迅速窜入四骸。她只觉眼前一黑，再回神时，口舌间已尽是腥甜之味。
周芷若伸手揩去嘴角血迹，任凭额头冷汗涔出，神色却未见惊慌。
所谓欲速则不达，她既练了那九阴真经的速成之法，便知其必有隐患。早先她便发现，按此法练功时偶尔会出现真气紊乱的情况，只是那时尚可控制。
而昨日与谢逊一场激战，她功力尚浅本就不敌，故而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使得体内本就有些虚浮的九阴真气寻机乱窜而出，才会有眼下的后遗之症。
思及昨日之事，周芷若一阵恍惚。
原本在谢逊看来，倚天剑屠龙刀大概率都在赵敏一人身上。谁知后来赵敏下落不明，他心中着急，便将念头再度转到了她身上。
早在船上时，他便想寻周芷若问话，奈何人多眼杂，张无忌又一直夹在二人之间叫他找不着机会，便只好暂时按下。
及至回到中原，趁着张无忌独自去丐帮打探消息的间隙，他自是再也按捺不住。
周芷若对此亦早有预料，甚至已备好了应对的说辞。可十七会躲在门外偷听、以致被谢逊发现，却是她不曾想到。
待谢逊将人擒住狠狠摔在地上，她看清人脸时，心中不可谓不震动。
“自从上岸起这厮便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也不知是何居心。”谢逊冷哼一声，转头朝着十七喝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十七吃力地直起上半身，嘴角噙着冷笑，漠然不语。她所使的武功招式颇杂，任谁也看不出来路。
谢逊逼问了数句无果，抬掌便要将人击毙。
对于一个身受重伤毫无反抗余力之人而言，谢逊这一掌倘若落实，必死无疑。
可周芷若出手了。
谢逊内力深厚难测，即便她如今练了九阴真经，终归功力尚浅，使出了全部气力，才勉强将这一记杀掌格开。
而这一出手，就难免露出了端倪——从前的周芷若，绝对没有从谢逊手下救人的本事。
谢逊不过怔了一怔，便立刻想到了其中关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早已参破那刀剑的秘密，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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