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奇迹，他们活不下来的。
剑阵在变强，数不清的断箭从天而降时，耗尽灵力的云醉闭上了眼。
纪明山想叫云醉继续挥剑，可他发现自己跟云醉的剑早就断裂了，他们俩用着折断的剑拼死抵抗。
他嘴角扬起了很小的弧度，遥遥看向云醉。他的双眼一眨不眨，是要将大结局看得一清二楚、烙入灵魂，好在轮回转世的不忘记所有。
他确实看到了结局，却不是他和云醉的。
厚重的灵力化作屏罩笼住了他，凶狠而无理智的羽箭疯了似的攻击屏罩。
屏罩渐渐出现裂痕。
剑阵应该是不满这样的情况，更多的废弃神兵朝屏罩进行攻击。
这般攻击之下，弃剑之地出现了异象，飓风卷过这一片土地，地上显示出古老的痕迹，痕迹连成一块神秘的图案，中央一道光芒闪现，一把剑和一把刀就凭空浮现在了光芒之间。
晏迟察觉到异象，睁开了眼。
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屏罩要破碎，屏罩恢复了，与此同时，箭头扎入肉体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纪明山看着云醉身周相似的屏罩，脑子舍弃了运作。
他僵硬地看向前方，那里站着云暮秋。
晏迟也在看云暮秋。
云暮秋满身是血，一根根断箭扎在他的血肉中，强烈的杀伐之气附在箭身，涌入修士体内，足以在一瞬间粉碎渡劫期修士的心脏。
他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伤，可是他把自己的屏罩撤了，用所有的灵力保护了自己的两个徒弟。
云暮秋冲纪明山和云醉艰难地笑了笑，勉力挪着脚步，把光芒中的刀和剑拔了出来，光芒化作君行和关情四个字，分别进入剑和刀中，神秘的图案就这样消失了。
大约是剑阵破了。
与此同时，保护着纪明山和云醉的灵力屏罩也破了。
灵力化作零星几点，浮在他们二人身边，一点一点地消逝。
云醉迟钝地伸出手，试图抓住这些碎光。
可他什么都抓不住，碎光从指缝渗出，灵力中的微末暖意连他的手心都暖不了，遑论他冰冷僵硬的躯体。
云暮秋抱着刀剑走来，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脚步，他却还在走，向云醉走过去，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云醉跌跌撞撞，才两步膝盖弯下，似走似爬，狼狈至极地朝云暮秋奔去。
云暮秋颤抖着手，放下刀剑，然后拔掉身前的箭，带出了更多的血。
他伸出了双手，云醉想都没想，伸手抱住了云暮秋。
刚流出来的血是温热的，淌过云醉的手心时，他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师……师父？”云醉哑着嗓子说道。
云暮秋回抱住云醉。他和云醉的身上都淌着血，混在一起时，云暮秋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本就是他的孩子。
他眼眶湿润，声音不稳:“师父在呢。”
云醉头埋在云暮秋胸口，云暮秋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在濡湿他的衣襟。
“那你明天还会在吗？”云醉的声音闷闷的。
答案谁都知道。
云暮秋搭在云醉背上的手已是无力，他做不到摸着云醉的头发告诉云醉，他一直会在。
于是，他避开了问题，只向纪明山招招手。
纪明山的步伐很平稳，走近了后居高临下看着云暮秋和云醉，眼里的惘然昭示着他不像表面这般冷静。
云暮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纪明山得到了指示，机械般地坐下。
云暮秋又拍打了一下云醉的脊背:“醉醉，抬起头来。”
“不要！”云醉道。
“听话。”
“可是抬头后你就要不在了！”云醉喊道，他恶狠狠擦了把脸，但他还是抬头了，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一张脸花花绿绿的，好笑极了。
他瘪了瘪嘴，却没有哭出来:“我不抬头，你也要走了。”
云暮秋率先在两个长大成人的徒弟面前留下了眼泪，他以为他能以最好的姿态离开两个徒弟，可他做不到。
“对不起。”云暮秋和云醉异口同声。
两人愣怔片刻，云暮秋拭了拭眼角:“我要走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云醉软声道，像是最后一次撒娇。
“乖孩子。”云暮秋放开云醉，把刀剑交给纪明山，对纪明山道，“以后……”
他想说什么？以后不要离开持慧峰？不要离开云醉？以后纪明山还是持慧峰云暮秋的大弟子？
纪明山期待地等待云暮秋说下去。
云暮秋未能如他所愿，改口道:“你二人是我最好的徒弟，我一直在想要多好的灵器能配得上我的徒弟。现在，匆忙之下送出来的，可会喜欢？”
云醉用力点头，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又要哭上一场。
纪明山接过刀剑，愣愣道:“喜欢。谢师父。”
云暮秋笑了笑:“那就好。”他终是闭上了眼，再没睁开。
晏迟旁观了云暮秋身亡的过程，手枕在脑后，在云暮秋呼吸断绝的一瞬，翻了个身，两只眼失神地睁着，什么都不在看。
弃剑之地心剑二阵被破，通道打开。
弃剑之地失去了君行和关情，内部摇晃了起来，碎石不断落下，纪明山把刀剑收好，背起云暮秋尸身，抓起情绪不定的云醉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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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了好久，不想动笔。前世篇的师徒组算是最早设定好的角色，写前世师父的死亡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也舍不得前世师父就此结束。传递不了云暮秋的感情都是我的锅，给杀青的云暮秋大大道歉，总之，是本篇我最爱的师父。之后更新可能会很慢，一来三次有点事，二是后面的剧情虽然有糖，但有点下不去手。
可是，再不写，纪清桐就出不来了，我还得给纪清桐去面壁一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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