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效命，他们配吗？”卫央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你这话就不对了，”沈淑昭说，“很多人做了半辈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真正是在为谁效命。”
“蛛丝马迹，总有擦不干净之时，山底下看不见，你还不难察吗？”
沈淑昭背靠石墙，把双手拢进口袋。
“大鹏也会被云遮了双眼，能指挥天下的人始终寥寥，就说萧丞相，他以为在帮皇上，其实呢，也不过是在给自己修坟。你莫拿我当傻子，之前算计我，也确实帮了忙，但没有你，凭我也可以站在太后身边，高德忠在不在，又有何差别？长公主，你杀顾龙门，嫁祸沈家挑起益州骚乱，这一点已靠长姐入宫过去了，但这件事不同——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离开疆土后的去向，莫说我为难你，在娘娘那边，你只会更麻烦。”
“你错了，第一我的清白不用佐证，因为母后的人也留在那里，第二……益州骚乱怎会与一个商人有关？”卫央眼神清泓，“他死不死，对百姓都一样，总有人要接管这位置，但缺了某种东西，就大不同了。”
“你难道是在指——”
“没错。”她低声道，“邻州赈粮马车在山难中覆没，这才是人心变动的源头。”
沈淑昭攥紧了十指。
“怎么，我的母后没告诉你吗？”卫央和善地微笑。
不，她早就说过了。
甚至毫不掩饰这个计划实施的样子！
沈淑昭只觉胸口沉沉，自己藏在口袋中的两手，沾染上了一种黏稠、血腥又甩不掉的东西，她一直记得在等待顾龙门的那阵子，有人曾给太后禀报“已经埋伏好了”的消息！她当时以为是等客入京，后来直到山难惨案的捷讯传来，才反应过来——这哪儿算计了一个顾龙门？明明是算计了一整个益州，玩弄了成千上万苦苦忍耐挨饿的灾民！
“所以马车这件事……你之前知道吗。”
“若我说实话，你会信吗？”卫央看着她，“虽然知道母后做事较绝，但动粮车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必要吗？他们只是寻常人。”
沈淑昭不说话。
她的心里已经愈来愈不安了。
想起来了，那一天，对……就是在那个深夜！太后突然宣召了她，说赈灾之事因为一个叫顾龙门的商人得到了解决，紧接着，就问她怎么看待此事？
那时的自己胸有成竹，于是非常直接了当地半跪下来，说道——
“太后娘娘，请您不要让益州人再受如此痛楚了！”
而太后看了很久的窗外。
琼花月色，她最后才说：“天下的声音，哀家听见了。”
如今想起来真是太可笑了，自己是多么的自信满满啊！丝毫不认为哪儿错了，还以为看到了结局，所以太后肯定能让萧家失败，所以一句话也无关要紧，却从来没想过……斗争本就这么血淋淋。
就在这时，沈淑昭觉得身子更重了，腹部再不舒服起来，好像翻江倒海。
她果然……
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自己的良心。
沈淑昭摇了摇头，拼命逼自己忘掉早就已经发生过的事，这种早就注定的天灾人祸……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天命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些又一次被洪水冲走的人，死于饥饿的人……到底和她沈淑昭有什么关系？
它不是自己做的，要怪就去怪老天爷好了！
可现在，又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心里居然没办法撇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了？”
不等卫央继续问下去，沈淑昭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道：“别说了。”
见她面露沮丧，卫央也不说话，手先从墙壁缝隙间探了过去，摸到腰，等沈淑昭诧异抬头，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我知你在想何事，现在，我可以借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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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说，给过你当攻的机会……你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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