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蛮子虽然粗旷,但屹立多年,会是完全不讲规矩的吗?
不应当。
江白鸦忽然悟了。
——苻行舟,确实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是个绝对理智、冷心冷情的枭雄。
吴亦可缓缓道:“不错,楼远是故意泄露给一些激进、脑子发热的蛮子消息,诱他们夜攻军营,同时悄悄将那些患者暂时安放于不同军营的角落,‘送’给了杀红了眼的蛮子,之后再命人放火烧营。”
“同时,也确实有少数康健之人死于夜乱,但——”
后面的他没有说。
但江白鸦很明白。
——若只单独是那些生病的死了,别人轻易就能猜出这是谁的手笔,但若是正常人也死了,哪怕只是那么一两个,也足够说明这与将军无关。
不仅如此,还能激发军队的愤怒与血性,与敌人决一死战。
以杀止杀,以少量与必死的牺牲,换取剩余所有军士、所有凉州百姓的生机。
苻行舟并非不温柔,并非不良善,只是他的温柔与良善从来不会施舍给单独的人,而是给大局,给大义。
就像他或许挺喜欢江白鸦,也珍惜江白鸦这样一个人,可若是江白鸦会威胁到天狼军,会威胁到大局,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杖毙。
在吴亦可看不到的地方,江白鸦握住了身下软榻。
指节收拢,指骨突出,显得有些狰狞。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脑海中的想法。
他想,是了,我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不会那么周全,必定是直接命人杀他个清静,以严律,镇压蠢蠢欲动,鼓动恨意血性。
江白鸦压住心头的热血沸腾,轻轻问道:“既如此,统领将军又为何会告知于先生?”
暗中的操作,怎么就会告知一个都不算是天狼军队的人的外人?
吴亦可道:“因为,我们是朋友——知心知彼的朋友。”
然后他露出终于得逞、步入正题的笑容:“少年郎,人在这世上,可以没有老父老母儿子孙子,但不可以没有朋友。我欣赏你,楼远也喜欢你,我们都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这次是“我”,不是“某”。
哟。
这是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江白鸦道:“先生是来替将军当说客了?”
吴亦可摇头:“不,这只是某个人的主意。”
江白鸦:“个人。也就是,不曾问过将军?”
“不曾。但某想,他应是会赞同某。”
两人对视,空气静寂。
江白鸦忽然笑了。
他的眼睛弯弯的,睫毛纤长,眼睛黑白分明,迎着烛火,像是有一道淡淡的光。
他说:“先生,怕是不了解将军,也不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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