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眼前这一小坨淡白到几近透明的小虫子滚成的小团,江白鸦感觉简直快要当场呕吐, 胃里疯狂翻腾, 心中暴躁无比。
太、太恶心了。
小虫们还在蠕动,大概是在死命朝草里钻, 导致那个“团子”也在飞快变小。
江白鸦尝试着蘸了点鸡血在指间。
小心翼翼地凑近。
那“团子”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然后竟是同样飞快地撤回来, 朝江白鸦的指尖游走!
江白鸦第一时间把这些恶心人的玩意扔了出去。
惊起秃鹫一只。
另一只却条件反射地紧紧盯住这个“飞来横草”,隔了会儿, 竟是有些迟疑地将草衔在了嘴里,吞了下去!
江白鸦本来转身的身体瞬间停住了, 转而死死盯着这只秃鹫,浑身戒备。
不过一会儿,就见那只秃鹫打了鸡血似的, 上蹿下跳, 翅膀乱扇;又过了会儿,开始摇摇晃晃地到处晃,时不时就啄自己的同伴一下。
——打个形象的比喻,仿佛喝了酒,飘飘欲仙了。
时不时还嚎两嗓子。
不知怎的, 眼前这一幕忽然与先前那只上蹿下跳的公鸡无限重合。
趁着一只秃鹫发疯、一只秃鹫懵逼的当口, 江白鸦不动神色地退后,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边走, 他边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苻行舟知道吗?
不, 这就是驻地周围,若连他这个外来人口都能发现,苻行舟没理由发现不了。
那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草?
苻行舟难道是不知道这些草有鬼?
还有,看禾三儿那个态度,真的是因为知道这个鸡不对劲吗?
还是单纯不想让他与女婴在一起?
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与女婴撞一起?
……
江白鸦的脑袋乱糟糟,千万个思绪在里面乱撞,感觉怪烦的。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河滩。
这条河很长,几乎从凉州一直流到邻居解州,再流出大渊,在天狼驻地的不过是一条支流中的一个小滩。
河滩本身没什么特殊的,比较特殊的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明矾正半俯下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托着颈项,剧烈呼吸,身体有些颤抖。
他似乎也看到了江白鸦,没直起身,只是招招手,让后者过去。
江白鸦心里头装着事,烦的很,不经思考地走近前去。
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他心头一跳,喉头彻底一抽。
“白公子,请问……”
“呕……”
江白鸦看到道旁某一小些不雅观的东西的一瞬间,也出了力,使得这小滩不雅观变得更为不雅观起来。
明矾:“……”
江白鸦断断续续把隔夜的饭都快吐出来了,胃里抽抽地难受,身体却轻快了些,仿佛把污垢也一起吐了个干净。
憋着的一口气泄出去,总算好受了些。
明矾:“……”
江白鸦嗓音有些虚弱道:“不好意思,明管事唤我何事?”
明矾:“……没事了。”
江白鸦:“哦。”
他转身欲走。
明矾:“等等!”
江白鸦依言停住。
回头疑惑地看着明矾。
明矾似是试探般,很是小心道:“你……怎么了?”
江白鸦摇头:“无事,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明矾追问:“只是这样?”
江白鸦眼睛虚眯了眯:“否则明管事以为呢。”
明矾转头,脸色苍白,目光幽幽盯着江白鸦:“我以为你是有些特殊原因。”
江白鸦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能有什么特殊原因?无非是吃坏了东西,肚子不舒服。”
明矾的目光游移向江白鸦腹部:“肚子不舒服?”
那种眼神毛毛的,江白鸦稍稍侧过身,反问道:“管事又因何缘故呕吐不止?”
明矾道:“吃坏了东西,肚子也不舒服。”
江白鸦只是看着他,目光清冷冷的。
明矾:“罢了我不问,公子,你带水了么?”
……只带了水袋,但里面都是恶心的鸡血,明显是不能再喝了。
于是江白鸦道:“没有。”
“那可否劳烦公子一下,将我那水杯取来?我胃里难受的紧。”
“……好。”
江白鸦任劳任怨前去跑腿。
跑完回来,就见那些不雅观的东西已经被收拾了,明矾正坐在河滩边,不知在想什么。
江白鸦把水给他。
明矾牛饮下大半,然后道:“多谢公子。”
江白鸦看着他,没说话。
这张脸,当真是越看越脸熟。
明矾说:“坐吧,反正你没事,不是吗。”
江白鸦刚想说句“可我想回去歇了”,转念想到什么,心头一动,静静地坐在了明矾身旁。
明矾转头。
两人面孔相对,四目相接。
——彼此眼中都多了些什么。
江白鸦道:“其实白某略通岐黄之术,请问管事可愿让我尝试一番?”
明矾看着他,没反对,却也没动。
江白鸦也静静看着明矾。
——岐黄之术?
当然是不太通的,顶多只是个皮毛,能诊出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至于怎么治,如何治,一窍不通。
但他就是想看看明矾的反应。
果然,明矾道:“不必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的。”江白鸦道。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见他这般说,明矾终于冷下脸,幽幽看着江白鸦。
忽然冷笑一声,道:“我虽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能骗过苻行舟,但我却是知道,这不是你的脸。”
“你在脸上加东西了,也就是俗称的‘易容’,但这种易容的绝妙水平,当时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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