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行舟:“……”
他愣怔了一下, 然后直接忽略过某些意思, 惊喜道:“你记起来了?”
“……”江白鸦冷哼,“没有。”
他把头上那只手打开。
“哦。”
苻行舟有些心虚地把手放回自己腿上, 道,“那会儿不是不认得么, 我又长你足足六岁, 叫一声哥哥, 可比其他人亲近得多。”
江白鸦拿斜眼看他。
苻行舟说着说着又觉得有些冤枉:“你那会儿才十岁, 小小一个,声音细得跟丫头似的, 还整天挨揍, 为人兄长哥忍不住去关心你,给你吃给你穿,你叫我一声楼远哥哥,有什么不对?”
他小声嘟囔:“明明是你自己现在长大了,思想不纯……”
“我什么?”
“我们所有人一道谋划出逃, 计划实施那天,趁夜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伤亡惨重。又一路奔逃, 你带着我进入凤凰谷……再再之后的事, 你应当都知晓了。”苻行舟语速飞快。
“……”提及正事,江白鸦才放下起身就走的念头。
江白鸦对前半句不置可否, 对后半句微微点头。
又问道:“其他人呢?”
“葬身悬崖, 或是死于刀下。”
那个夜晚, 血色映着刀光,尸骨透出青灰。
一地尸身,月光也盛满凄凉。
江白鸦沉默了。
——苻行舟虽说的简洁平淡,但当时,一定是血腥而残酷,叫人心酸。
即便没有什么印象,这种事知道了,也是沉沉地压在胸口,不舒服的。
苻行舟大抵也想起了当时的惨状,鲜活的表情收拢,恢复成一贯的肃穆。
还凶,要吃小孩似的。
过了会儿,苻行舟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忘?你——”
“怎么能忘?”
江白鸦回答不上来。
苻行舟仍不死心地报出许多名字:“小花、毛蛋、水三……”
江白鸦垂下眼帘:“没有印象。”
苻行舟于是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罢了,你再唤我一声吧,我想听。”
见江白鸦只是看着地下,又补充一句:“……想了十年了。”
声音艾艾的,倒是像条大狗。
江白鸦于是应道:“苻行舟,苻楼远。”
苻行舟要求多得很:“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江白鸦薄怒:“大军压境,国破军败,你还有闲心说这些!”
“为什么没有闲心,”出乎意料的,苻行舟等他说完,竟是接了下去,“恐怕我当真没了闲心,那些人才要害怕。”
江白鸦话语一停。
——有闲心,不理政务,不管军情,才会没有威胁。
开国将军,两代将领,苻家早在风口浪尖。
此次破关,胡人入境,没有大肆烧杀掠夺,也没有占地为王,更没有屠城之类,足以可见,这帮蛮子破关的目的只是为了破关,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侵略——而是与大渊内部的某人达成了交易。
更何况大渊精兵已经出动,确实是没了苻行舟的事了。
他也不能有任何举动。
好好一代少年将军,立下过汗马功劳,守的了远境安平,军功如山,日日劳苦——到头来,竟是枉落个叛国之名,连上战场,都是罪过。
江白鸦的心中又有些隐隐的抽痛。
苻行舟说:“我奔波一世,徒废一生,不得重用,不受信任,如今……”
一句“连媳妇都讨不上,兄弟都叫不了”的卖惨还没出来,便听到一个声音轻轻道了一声:“苻哥。”
轻,飘忽,像是不太情愿,又像是不好意思。
苻行舟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猛地把手边的宝贝搂紧,捧起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亲眉毛,啃啃嘴唇,欢喜得不得了。
他活了二十六载,半辈子食不知味,什么东西入了口都是一个样,渐渐地,也就忘了什么叫作“味道”,什么叫作“好吃”,索性统统无视。
今年正月里,喝了吴亦可一方汤药,方才好不容易尝出些味儿。
赴了宴,便觉镇国公府家宴上一盘烤乳鸽乃是人间美味,是什么也比不上的存在。
可如今,他却仿佛明白了什么才叫作“滋味”。
这只大白鸽子又香,又软,把红喙子舔开了朝里尝,还晓得了“甜”字怎么写。
……
与之相反,江白鸦非但没感受到甜,还有一些惶惶的害怕。
苻行舟的手就放在他后颈,在大脉上摩挲,经历过胡地的那一晚,他本能地不敢挣扎。
这鲜卑人的血脉也不知怎么和的,鬓边碎发又卷又硬,磨得他发痒,犬牙还尖得要命,鼻子凑近了嗅嗅,存在感鲜明得好像真要吃人似的。
感觉不像是在亲吻,像是被一头狼叼着啃。
等苻行舟终于放开他,江白鸦粗重地喘了几口,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
唇上冷风一吹,有点疼,大抵破了口子。
苻行舟胡言乱语地诱哄:“白玉,玉宝,乖,再叫一次,哥哥疼你。”
江白鸦只挤出一个字:“滚!”
苻行舟不滚,但看到他一副快要炸毛的样子,也识趣地没再纠缠。
江白鸦缓了会儿,才道:“事情原委我大抵知晓了,‘那群人’,你可有头绪?”
两人目光交接。
苻行舟嘴角似乎勾了勾,像是嘲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追杀他们数次,我又杀他们一次,即便如此——”
“他们至今,仍存人间。”江白鸦接口。
苻行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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