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九月。
京师朝堂上,众大臣就山西百姓鸣冤案和两淮私盐走私案,打了一个多月的嘴皮官司。最后,还是没个定论。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那吴大用分明就是有心之人,特意找出来弄到京师挑事儿的。
当然,这苦主状告的事情必然都是真的。要不然也不能顶得住这么多人的盘查。
要知道山西虽说靠近边境,但是那地方比起陕西要好的多。所以这山西的地方官并不像陕西那样,人人都是被排挤或者被京师权利中心流放去的。
如此一来,朝中自然会有不少的故旧与同党派人士为其说话。
而两淮的食盐走私案就更复杂了。
毕竟,盐这玩意儿里的利益太大了!
那些盐商有银子,有人脉,再加上早些年的“纲册”赋予他们的特权。这些人早已把势力渗透进了大明朝廷的方方面面。然后猖獗的贩售私盐!
早前在张嫣的启发下,朱由校弄的新盐法本来挺好。结果却被朱由检这个糊涂人给废止了……
他刚登基的时候,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东林党人给朱由检洗脑洗的很成功。弄得小皇帝对他们言听计从……
如此一来,背靠着朝中的大树。底下的各大盐商自然是更没有什么避讳了。
到了现在,这贩私盐的商船被张嫣给盯上。出了事故一朝事发,朱由检这个坐在皇城里被人哄了的皇帝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当傻子糊弄了。
这下子,他自然是火冒三丈!
可那些盐商的几代经营,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以至于,皇帝想查此事也是困难重重。
经手的,没经手的,跟人结了姻亲的,家里沾亲带故的,曾经是同窗同年的……这么一大帮人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若是一个人被办了,难保其能扛得住酷刑?不会招供……
于是,这调查便被大家一致搪塞推诿,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这样想,张嫣自然不会让他们的打算实现。她还等着空出位子,来让自己的人填进去呢!
于是,紧跟着两淮的盐政上更多内幕被纰漏出来。什么盐商给盐运使送瘦马,某位官员修的园子是谁谁给出的银子等等等等……
朱由检见了自然气的要死!
朕为了这天下的兴亡、大明的百姓节衣缩食,对后宫喜欢的妃子也不能大加赏赐。
而且就算如此,也常常发愁养兵和赈灾的银两。这些人倒好,日子过得真是够奢靡的!
之前口口声声的不慕名利,感情都是说给朕一人听的。说好的不与民争利,要爱惜百姓呢!
朕收税?说百姓们没银子。你们勾结盐商盘剥百姓倒是理直气壮的很呐!
张嫣把这些东西,借着之前埋在京师的钉子的手送到御前就不再管了。
因为她知道,这朱由检别的兴许还能容忍大臣们搞鬼。只这银子的事儿?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没几天张嫣收到消息。说是朱由检大发雷霆,在朝堂上把众大臣骂了一顿。然后免了山西巡抚、知州连带底下几个县令的官职。
尤其是涉案的那个县,县令当场被下了大狱。只不过,那县令只在牢房里只过了一夜便被畏罪自尽了。
于是,这个案子便也只能到此为止。
山西官场动荡——巡抚被罢官,知州下了大狱,几个县令叛了流放。
然后张嫣让崔念联系好的人,便成功在朝堂几派党争时顺顺利利的油翁得利了!
毕竟如果自己这边的人得不着这利益的情况下,由中立的人得了实惠也比让对头上位强!
另一边,两淮的私盐案子。
这盐道的官员还没进京,便被流寇杀害在了半路。包括当初翻了的私盐船上那些幸存的水手。也在这次被押送入京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全死了。
消息传回京师,朱由检气的直抖。可底下大臣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我自巍然不动。
若仔细打量,还能看过其中有那么几个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人死了,案子自然不好在接着往下查了。毕竟死无对证,这朝中的大臣也有意隐瞒这案子里的内幕。在接着往下查也是枉然!
可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于是朱由检下了一道诏书,重新任命了新的盐政官员。责令他们严查私盐,若还有此类恶劣事件发生,就拿他们来开刀。
而且,不知是朱由检自个儿想明白了?还是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这次,跟着新的盐运官到江南的还有几个宫中的内侍。
其中一个姓王的,可是司礼监秉笔王承恩的干儿子。
张嫣听说后,心道:“你个糊涂天子,总算明白你哥为什么要倚重那些太监了。这没有兵权在手里的皇帝,若再不培植些走狗耳目,岂不是要被人供在皇宫里当傻子哄吗?”
这边,新的盐运使到了江南,先来了扬州。
他到此地的第一天,张嫣便带着刘保去拜访了人家。
这位新来的盐官儿行方,名怀远。是万历四十二年的进士。在京师时,是在翰林院供职。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嫣心想着自己也该给人指一条明道儿,让人知道这火怎么放,又该烧哪些个人?
方怀远不知张嫣的身份,可他身后的太监却是打小就入了宫的。此人早年也曾见过张嫣,甚至还不止一次。
所以,此次在扬州见到来找方怀远的张嫣。那小太监当即吓了一跳,再三确认那就是张嫣本人后。
这王仁忠当即便要对张嫣跪下磕头行礼。
张嫣一闪身避开了,然后笑着问道:“这位公公,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那王仁忠恭恭敬敬垂着头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奴不敢不敬。”
张嫣干笑了两声。然后便顶着方怀远震惊的目光,带着刘保坐进了府衙的花厅。
王仁忠执壶给张嫣斟了茶,然后吞吞吐吐的问:“您怎么会在这儿的?”
张嫣:“听说来了新的盐运使,本宫因为知道些内情。所以这才来找方大人聊上几句。”
方怀远回过神,正好听见张嫣说这盐政里有问题。于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选择出口问道:“是何内情?”
张嫣看了一眼王仁忠,然后淡定的继续吃点心喝茶。
方怀远会意,当即支开了王仁忠。
张嫣这才对方怀远道:“这盐政里的水可深着呢!本宫其实也不能跟你说太多,如今最多也只能给你提个建议。至于听不听?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方怀远闻言,脸上表情一僵。然后他对张嫣招了招手问到:“娘娘想告诫微臣什么?请尽管说出来。”
张嫣这才低声对方怀远说了起来,刘保也在他们身后跟着,时不时会补充上两句……
此事毕,张嫣带着刘保回了甜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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