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并没有因为灰色巨鸟的被吞食而就此罢休。
而是继续弥漫在夜色之下，将本就灰暗的天空，更是染上了一层黑色的阴霾。
匍匐在祭坛边的信徒们，并不以为这样的画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反倒是更加虔诚地跪倒着，赞颂着祂的名讳。
即便对他们而言，这样亲身地感受到属于神祇的气息，也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情。
他们自然要好好珍惜如此机会。
哪怕只是让神祇听到他们的一声祷告，这都是一种无上荣耀。
祂淡漠地注视着身下的人们，视线没有因为这些黑袍人有一刻的停留，他们对于祂的地位，和一群蝼蚁没有分别——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祂心中的另一个意识，却是有着一些不同的看法。
可这样的不同，恐怕连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祂注视着漆黑且高远的夜空。
黑雾悄无声息的弥漫，向着那极高的地方。
向着那高处存在的某个意志！
这个世界的夜晚，是没有星辰和明月的，夜晚的天空，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中。
而在这样的黑暗里，实际上就隐藏着无数阴冷且诡异的意识。
祂们冷淡的目睹着身为神使的大鸟向着那些黑袍人们发动着攻击，并不打算有任何举措。
甚至或许还有几分拟人化的“庆幸”，庆幸灰色的巨鸟，没有盯上祂们！
只是这种还能平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状态，在黑雾出现的一瞬间，就再也无法保持！
几乎是本能的，祂们就想要离开这里，离开那团令灵魂深处都产生恐惧的黑雾！
在祂们的记忆深处，灵魂的某个地方，深切地回忆起了一些画面。
而那些画面，是祂们这些被信徒们称之为“异神”的存在，都不愿去回忆、更不愿去直视的！
祂们，在这时，好像终于回忆起了那种被支配的恐惧！
是以祂们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在一旁袖手旁观、做一个旁观者，而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不论是灰羽上的那位，还是这黑雾中的这位，都已经是祂们根本不应该接触到的层次。
到了这时，异神们都有些后悔，祂们为什么要对这里的异样感到好奇？
祂冷漠地从异神们的意识周边经过，哪怕只是经过，异神们的灵魂，在那一刹那仿佛都要被冻结。
异神们，在祂的眼中，和地面上的蝼蚁并无多少差别，充其量，只是一些更加强壮的蝼蚁罢了。
祂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在夜色中，灰羽之上的那个存在！
对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祂的行动。
愈发凌厉的灰羽，在祂的头顶坠落下来。
这和那些软绵绵飘落的灰羽可决然不同，这些羽毛是锋利的，足以划破这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速度又极快，是人类的肉眼无法看清的。
更别说，它们本身还带着灰羽神给予的力量。
周边的异神，根本不想靠近那些羽毛，因为祂们清楚地知道，倘若真正和那羽毛接触的话，祂们的意识，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割裂成碎片！
只是面对着它们，祂却依旧像是没有发觉似的，意识裹挟着黑雾继续上升。
祂也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举动，灰色的羽毛们，在和黑雾接触的一瞬间，就快速溶解，直到化作黑雾的一部分。
它们非但没能成为祂前进中的阻力，反倒成为了祂的养分。
一股同样宏大的气势，降临在天空之上。
令天空中所有的飞鸟，连带着黑暗中的诡秘意识们，全都陷入一片静止。
这是因为它们被这股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停止了思考。
这是灰羽神，在警告着来者！
祂自然不会和它们一样被气势所压制，倒不如说，这样的气息才更让祂感到一种愤怒。
黑雾向着天空席卷而去，假如有人看到天空之上的画面，一定会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那云层的上面，显露出来的，并非是澄澈的空气，而是.....
一面由羽毛构成的苍穹！
原来在那最高处的地方，没有宇宙，没有大气，有的，只是永远也数不尽的羽毛！
它们高高的悬挂在苍穹之上，始终从高处俯瞰着地面。
间歇的坠羽日，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一面苍穹存在。
祂没有任何惊讶、更没有丝毫害怕。
触须由黑雾中伸出，向着那无边无际的灰羽天空，发起着刺穿。
这是何等壮观的一幕！
只是单纯地就这幅画面而言，又像是一只蚂蚁对一头大象发起了攻击。
看起来，是无比的乏力。
可是这场战斗的双方，都不是这么想的。
触须刺穿灰色羽毛，将沿途所有的灰羽都吞食殆尽，在这面灰色羽毛组成的天空中，竟是撕开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口子！
些许灰色的液体，从那些口子里缓缓流出，显得无比粘稠。
只是就在这时，祂的意识，却有些恍惚。
身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不清。
直到很快，祂的身躯，以及那周身的黑雾都快速地消散不见，直至就好像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而等到一切烟消云散，这时的天空之上，只剩下了那还滴着粘稠液体的天幕。
灰色的羽毛，再度从那上面一片又一片地坠落，像是在说着——【我，才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只是那些还在缓缓滴落的粘稠液体，则又是流露出了那意志的几分真实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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