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丰一怔，复又笑出声，“是我魔障了。”
陆景颔首，这时助理捧着电话赶上来，“小陆总，方生来电。”
“失陪。”
话别了江年丰，陆景伸手接过电话，看都不看直接按掉，又丢回助理手里，同时面不改色前来打招呼的客人点头致意。
客人看了眼他身后的助理，又看看助理手上的电话，知趣地说了声“sorry”便笑着转开了。
电话按掉了，但助理的工作还没结束，他不屈不挠地跟着陆景走，“方生刚才问了您的行程，还说——”
陆景：“说什么？”
助理咳了两声，“他说……他知道您会挂他电话，所以……”
陆景抬手，截停助理未完的话，“让他来。”
很显然，对于来人的品性，他再熟悉不过。
他端着一杯香槟兜转了大半个场子，周围的宾客来来去去，不到半圈杯子见底，于是招来侍者换了杯新的。
音乐换成了巴赫，陆景在展馆内走走停停，到场的人中有奉承有试探，还不泛有笑里藏刀抨击他的在艺术市场上的动作过于激进的，不管好坏，他都举杯一一承下。
抬手看表，招来驻场的工作人员，“让Jane过来。”
员工领命而去，他吁了一口气，回头直接撤退了。
他边走边松领带，Jane匆匆赶来时正好迎面跟他碰上，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擦肩而过，他快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两条长腿倒挂在沙发背上晃啊晃。
陆景：“……”
听见门口动静，长腿突然一顿，飞快往下面一收，紧接着沙发后冒出来个人头，对着陆景大喊一声：“Surprise！”
陆景嘴角抽抽，非常想要扭头就走。
方舟廷奇怪地看着他：“谁捋你胡子了？”
陆景意简言骇：“你。”
经过沙发时随手摘下眼睛拍到方舟廷怀里。
方舟廷捧着眼镜凑上前，虚心请教，“我怎么你了？”
“没怎么。”陆景闭上眼捏捏鼻梁。
他脱了西装直接糊方舟廷脸上，不耐道，“你来做什么？天凉了，方家破产了吗？”
方舟廷扒拉掉盖在头上的西装，小媳妇似的抱在怀里，一板一眼道，“来看看你，没破产，破产也有方老大在。”
话没说完，领结迎面飞来，方舟廷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
“别跟我提方舟予。”陆景用手指点点他，警告道。
“哦！行！行！不提方舟予、不提方舟予——”方舟廷双手举起，做了个“冷静”的动作，“那咱聊聊……Jane？”
陆景：“？”
“Jane都忙到快跪求基因融合八爪鱼化他个三头六臂出来了，你还能在这档儿点她出去外头招待人？小陆先生您还是人？”
陆景眼皮子一掀，凉凉道：“那换您来？”
方舟廷哑火，陆景懒得再理他。
经过茶几，他把解下的袖口胸针领撑等一堆鸡零狗碎一股脑儿丢进烟灰缸，又卷起衣袖，叉着腰缓了一会儿，总算吐出了一口浊气。
方舟廷把陆景边走边脱的衣物一件件收好了挂衣架上，捞出烟灰缸里的小玩意儿逐个摆好，一边老妈子似的跟在陆景身后叨叨絮絮一边装聋作哑：“火气这么爆？大好日子谁没眼色惹了我们小陆总？”
陆景拿眼角乜他，“惺惺作态假颜假色的柠檬精，固执偏心还自以为爱子情深的糟老头儿，一帮虚情假意倚老卖老的所谓长辈，还有一个无所事事到处浪荡的闲人，不能更糟心了！”
无所事事到处浪荡的闲人一拍大腿，选择性失聪，“那可真不要脸！”
陆景抬眼凉凉投去一瞥，方舟廷立马狗腿地上前帮着把苏打水满上。
保温杯出门忘了带，苏打水还是冰的，陆景嫌弃地撇了撇嘴。
方舟廷察言观色：“热水要么？”
陆景叹气，“算了不喝了！”
方舟廷关切地看着他：“胃疼挺久没犯了吧？”
陆景睨了他一眼，咧咧嘴，“没犯病也得养着。”
方舟廷讪讪地摸摸鼻子，“外头还挺顺利吧？我刚经过瞄了一眼，江丰年都来了。”
陆景一点都不客气：“你也就认识个江丰年了。”
除了这个商会大佬，其他艺术圈的都跟方舟廷就没半毛钱关系。
方舟廷见他心情实在不咋的，凑上前关切道：“怎么了祖宗？外头哪个不长眼的惹您不开心啦？”
陆景睨着他不吱声，方舟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三秒不到，祖宗开始喷火了。
这祖宗人前人前披皮装出来的优雅派头，把遇到的不爽利都生生地憋着，这会儿没外人了，连杯水都没得喝，脾气简直就像炮仗进了火炉，一溜儿的滋滋响。
“一帮狗东西！”陆景拍了一下桌沿，“本事不多，嘴上倒是会叭叭！”
大门一关，斯文的皮相褪去，只见他鬓眉一扬，嘴角轻蔑一晒，“扰乱艺术市场？他们也知道那叫市场？就凭他们一帮自诩文人雅士的暴发户们砸钱砌金的那就是艺术了？分得清艺术和文物吗他们？”
“分不清分不清！”方舟廷连连称是，在邪魅版小陆总面前怂得跟鹌鹑似的。
陆景拍拍他脸，“你啊，可得带好眼睛看清楚了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人都说物以类聚，别像那帮人一样，全特么五行缺智，命中带傻！”
“嗯嗯嗯！”方舟廷海獭式啪啪鼓掌，头点得上了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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