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啧了一下：“这屁大点儿事哟！安主任都给惊动了，美不死你！”说完又回头对乔以棠说，“这些药带回去，隔天换药，注意伤口别沾水，现在天热，还要小心感染，这段时间最好避免剧烈运动。”
虽然嘴上贫着，但安医生的效率一点没落下，指导提醒样样俱到，乔以棠穿好衣服，认真记下医嘱。
好在陆废柴颇有自知之明，自觉消音没哔哔。
末了安歌又说：“自己在家换药，后背看不到的叫你老爹帮忙上药，包扎什么的就按我刚才交代的处理，挺简单的，但可千万别指望他。”
他指了指陆景，“他的三级残废爪你可得防着，我可不想明天收到你伤口恶化入院治疗的噩耗。”
乔以棠张了张口，槽点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反驳好了。
“好了。”处理完伤口又交代完医嘱，安歌在办公桌后坐好，白大褂正襟危坐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严肃正经，“开验伤报告？”
陆景点点头，“开。”
他眼下的心态就跟替自家受了委屈的小孩儿出气的大家长一样，摆明了就是护着卫着了。
他刚在学校还真不是单纯的撂狠话。给脸不要脸的傻逼们，今晚他小陆总不爽利了，那大家也都别想好过！
论作，他陆景还真就没输给谁过！就徐青那点儿小伎俩，他还看不上眼呢！要不方舟凛怎么能对他又畏又敬地喊上一声“景哥”？方舟廷都没这待遇！
完了安歌送他们下楼，电梯里，陆景还不忘即时教学：
“小崽子，我告诉你，不想被欺负，就得强硬起来，底气不足借势来凑，找方家也好，找我也行，狐假虎威小学语文学过了吧？对付那种人你就得打他脸，照着他脸打下去，越响越好，一次之后，我保证大家从此不敢惹你。”
安医生海獭式“啪啪”鼓掌。
他说：“说得还挺有那么一回事的，我都差点信了你。这么厉害我倒要问问你，最近胃病还犯么？”
陆大家长翻了个白眼，“三餐准时，轻油少盐，营养配比固定，保温杯从早抱到晚，党参西洋参枸杞红枣菊花茉莉挨个儿泡，贵院月子中心VIP房的产妇都没我这么养生。”
“行吧。”安歌点点头，“你那个小破胃，最好给我仔细悠着点，你这一天天的在外头晃我倒是不怕，就怕你哪一天又闭关——”
安歌说的“闭关”自然是指陆景把自己关画室的时候。
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艺术家灵感涌现强作画！
陆景笑笑，难得没接安歌的话。
取了车，这回总算是真要回家了。
手机蓝牙还开着，车一启动就自动连上了，依然是乔以棠手机播放器里的歌。
歌神的《只想一生跟你走》。
他听的歌很杂，几乎每种曲风都有，中外古今，民俗摇滚，流行乡村，跨度特别大。
这歌出来的时候，陆景还特意瞄了一眼中控屏，确认是蓝牙还连着。
“你们小孩儿也听歌神啊？”歌神是他们那年代的传说了，中学时代经常抱着CD机摇头晃脑地听，去到KTV必然抢着点歌台刷一遍全专辑的那种。
乍一听到熟悉的旋律他还以为是夜间广播。
乔以棠皱着眉，“陆叔叔，我不是小孩了。”
虽然一晚都以老爹自称，但陆景还是被他那声“叔叔”砸得双眼一黑。
“你喊我叔叔？”他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大路，“那你喊方舟廷什么？”
乔以棠不觉有异：“舟廷哥。”
这辈分可真够乱啊——
路口红灯，陆景踩下刹车，挂了空挡后胳膊撑着方向盘转过头看他，“别怪我不提醒你，我跟方舟廷同辈，方舟凛是他弟，自然也是同辈，你要喊我一声叔，以后你见着方舟凛该喊什么？”
乔以棠没说话，就是突然间神色微妙了起来。
信号灯换切回绿色，他重新挂挡起步，然后轻笑了声，“呐，靓仔，两个选择，要么喊哥，要么喊爸爸，不接受第三个称呼。”
那声“叔叔”真是让他条件反射就想低头摸摸自个儿腰身看看是不是凸了个啤酒肚出来。
乔以棠纠结了一路，似乎没法从这俩选择中做出决定。
最后车在馥雅小居大门口停下。
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区门，乔以棠一时没绷住表情：“……”
陆景：“？？？”
方舟廷跟他说过把乔以棠安置到这边了，他不可能记错。
乔以棠看了他一眼，收起手机后神色自诺地解开安全带，“谢谢！”
手刚碰到车门，门锁“咔”一声又锁上了。
乔以棠诧异回头看他。
陆景眯起眼。
眼神中毫不掩饰的锐利把乔以棠看得心头一跳。
他今晚已经被那双锋芒凌厉的眼睛刺了太多次。
那种直击内心的咄咄逼人，短时间内根本无从消化。
可是他还得照着临时攒出来的剧本往下演。
他拿着书包，强装镇定，“没想到这么快到了。”
这种不带恶意的谎言，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但无奈乔以棠今晚被陆景解救于水深火热，小孩儿生性淳朴，一想到自己竟然编了谎言欺骗“救命恩人”，难免自责，便不由得从面上现出些端倪来。
陆景打开车顶灯，转过身来看着他。
乔以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哪里顶得住小陆先生这种几近于气势汹汹的盯人方式，在他慌不择路地移开眼神之时，就知道自己败了。
“说吧。”陆景一手撑着中控台，偏过头去朝他抬了抬下颌，“看不出你还会骗人啊！”
乔以棠不敢跟他对视，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没有，我不是要骗您什么。”
陆景不说，等着他主动交代。
“就是怕麻烦到您。”
陆景盯着他不动。
乔以棠垂下头：“我没在这里住了。”
“方家给你安排了新地方？”这倒是不奇怪，陆景没多疑。
乔以棠说：“我现在住关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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