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询醒后天已大亮,他望着头顶刺眼的阳光眯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年轻人,醒了?”
顾询回过神,只见老人坐在对面,低着头手上正忙活着什么,石桌上还放着一摞削好的竹条。
“人老了不中用,只能编几个竹篓子去换点米,”老人举起手中编了一半的竹篓给顾询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忙活。
“听丫头说你喝醉了,”老人见顾询不语,自顾自说起了话。
“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有那么重的心思,酒这玩意对身子不好,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医术还凑合,看得出你这身子骨也虚的很,估摸着之前大病过一场,身上肯定还有些沉疴旧疾,没事少喝点酒。”
“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该吃的苦受的罪都经历了,不还好好的。”
“没事别折腾自己。”老人似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在意顾询有没有听,继续说了下去,“老婆子死得早,原想跟她一起去了的,看着丫头还小,也就熬了下来。”
“我知道老婆子肯定不想我跟着他一起去,丫头刚出生那会儿她就跟我讲,以后想怎么样……”
“她还有那么多心愿没做到就去了,老头子我难能就这么草草的随她一起,怎么样也得把她想做的事帮她做了,把她未了的心愿了了不是?不然下去了,见到老婆子哪说得过去?”
“丫头这几年性子闷了很多,也不爱说话,老头子今天看到人忍不住多说了,不好意思啊。”
“你要是听烦了也别往心里去啊。”老人反应过来,看着顾询有几分歉意。
“没事,”顾询摇头,“是我该谢谢您。”
老人笑了:“那感情好,老头子今天还做了件好事。”
“爹,”傅姽走近,“你怎么又说上了。”
“我这不也是闲不住吗?”老人反驳。
“你啊。”傅姽看着老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抬头看向顾询:“快晌午了,饭快好了,公子是吃过饭再走?”
“好。”顾询点头。
“那就在这吃?”傅姽又低头问老人。
“行啊,今个天气好,就在外面吃好了。”老人站起身,“丫头,帮我把东西收收,我去给顾公子亲自做个菜去!”
“不麻烦了。”顾询连忙站起身。
老人显然心意已决:“那不成,你今个就走,怎么说老头子也要给你做个菜践行。”
顾询见劝不住老人,只得作罢,“那麻烦您了。”
“多大点事。”老人爽朗笑出声,“你且等着,丫头,一会儿去把杏儿叫回来。”
“好咧!”傅姽应了一声。
用过午饭顾询和老人家告了别,便又上路了。
等他到洛云的时候,已是几日后。
洛云。
牵着马顾询缓步在城内。实话说来,对于自己出生的小小水乡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灯城的街边,屋檐巷角皆挂着形态各异,画着淡色的桃花,或是小巧的仓庚的灯笼。
“一侯桃始华,
二候仓庚鸣,
三候鹰化为鸩…… ”
顾询停下了脚步。
路边孩童嬉闹时唱着的歌谣同记忆中那人的声音便重合在了一起。
“二哥可知道,这惊蛰时节,在民间可有这么一首童谣,”
“一侯桃始华,
二候仓庚鸣,
三候鹰化为鸩……”
那年傅琨指着皇宫书房窗外清脆啼鸣的黄羽圆尾绀趾丹嘴小巧鸟儿有几分炫耀般对他说道。
细亮的鸣叫正如当年那般在耳畔响起,顾询回过神,只见一只仓庚落在破军的马鞍上,歪着头望向他。
“年轻人,你来洛云做什么?”
吴侬软语,带着水乡人特有的风情,路旁晒着太阳的老人看到了顾询。
顾询没有回答,他站了许久,久到老人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开口了:“我来,找一个人。”
他这么回答。
“你找到了吗?”
顾询便又没了声,老人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洛江的水流穿过洛云分成很多的分支,桥梁,城镇,渡口,皆依水而建。
天上又落起了小雨,路过一座水边的客栈,顾询走了进去。
“客官几位?”眼尖的店小二搭着一块白布迎了上来。
“一位。”
“住店还是……?”
“不住店,给马喂点草料喝点水,照看好了。”顾询掏出一块银子抛了过去。
“好咧!您里面请!”
顾询步入其中,刚刚坐下,又是一个店小二迎了过来:“客官可需要酒?我们这的梅子酒可是有名的,看客官的打扮想必是从京都来的吧?前几年也有个公子从京都来的,说了也巧,就坐在您这个位子,一个人喝了三坛,脸都没红,一直坐到打烊才走……”
“来一坛。”顾询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菜。”
小二一愣,很快又笑开了,“好嘞,一坛梅子酒!”
————
“小二?”坐在窗边的束发男子招了招手。
“客官有什么吩咐?”
“你这可有什么酒?”男子脸色有几分苍白,脸上带着笑问道。
“当然有了,我们这的梅子酒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
男子将腰间的佩刀放平在桌子右侧:“那来一坛吧。”
“客官要不要炒上几个下酒的菜?”
“不必了,酒就够了。”男子摇了摇头。
“好咧您稍等。”小二匆忙下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酒坛上来了,“客官您的酒!”
“我给您满上?”小二摆好酒碗,见男子没有反对就拆开了泥封到了满满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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