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敛敛纷乱的思路,继续说:“从她目前的状况看,她已经对毒品产生了致命的依赖性。我们大家都知道,毒品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神经中枢的,经常食用会引起精神方面的病症。我刚才检查过她的脑电波,发现她的脑电波异常,不排除她吸毒已经对大脑造成损伤……我怀疑她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服食了禁药,所以在她清醒后她大概已记不起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你是说她精神方面也有问题?”我颤着声音问,别人的不幸和灾难如同中途偏移目标的冰雹一样向我劈头盖脸地砸来,我的震惊和痛楚不会比当事人少得分毫。
“一个女人平白无故地做手术切掉自己健康的子宫,这不是精神变异又是什么?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推断,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是她一时冲动也说不定。但我们绝对不能忽视吸毒带给她的副作用,如果她能够下定决心戒毒或者换种轻松的生活环境,相信一切问题都会有所缓解。而且目前这种状况也只是暂时性的,平日里的她和正常人不会有什么不同。建议你们送她去医院让心理医生详细检查一下。”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三K:“这是我的一位老同学,在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有事找他好了,他为人很可靠。”
※
从诊所回来之后,我崩溃地坐进酒店大厅的沙发里,不敢相信在极短的时间内居然会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此刻已是凌晨,周遭空无一人。三K从远处的吧台上拿了一杯冰镇水走过来递给我,然后在我的对面无声地坐下,相信眼前发生一切也让他头痛欲裂、不胜其扰。
“邓晚风为什么这样做?”我无意识地低语。
三K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久久不语,似已累极。
“这是一段多么可怕的感情,他们表达爱的方式竟是如此的极端和残酷。”我憔悴地说。
三K仍旧不发表意见。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忍不住问,此刻我急需有人和我一道分担痛苦,他默不作声的态度激怒了我。
他望向我,眼里有抹沉痛:“我很震惊,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我颓然无语,良久无力地问:“他呢?”即使我没有提到江朗的名字,三K也仍然可准确地猜出我问的是谁:“我已经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住下了。”
“是他做的吗?”我失魂落魄地问出。
“什么?”三K装糊涂。
“是他做的吗?”我忽然摒弃尊严冲动地跪在他的脚边,抓住他的衣袖连连凄声发问:“是他把邓晚风推下去的吗?”
三K目光躲闪,避重就轻:“邓晚风并没有出事,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我十指攥紧他的衣服:“你不想说我不强求,但你要告诉我,他们俩个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你的酒店里?你们是不是事先串通好才在我面前上演这出好戏?你们之间倒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目的唯独把我傻瓜似地蒙在鼓里?”
惊吓让我语无论次,失去主张。
三K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惜,他理了理我微乱的长发,拉我起来坐到他的身边:“这大概是我唯一瞒你的事。自从他们认识的那日起,江朗就在我的酒店定了一间长年居住的套房,两个人时常不定期地前来幽会。自从你们结婚后,江朗很少来了,邓晚风却仍不时来这里小住,似乎是在祭奠他们从前的爱情。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还开有这家酒店的原因,我担心你知道后会来这里找我,以至和他们撞个面对面。前些日子,邓晚风又来了,我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头,以为她是因为影片不卖座而受到打击,便专门找人看护她,以防她会出现意外。谁知她并不领情,时常逃避照管,让我大为头痛。还记得上次我接到的那个电话吗?就是手下通知我她又不见了的,我之所以对你隐而不报,就是怕你会多心。”
悬在心头多时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我的手无力地松开他,再次用虚弱的声音乞问他:“告诉我,是他推她下去的吗?”
他回避我的目光:“风太大,我没看清。”
“告诉我!”我顽劣地喊,泪水泛滥。
终于,他沉重地点一下头。
我的身体在一瞬间溃化成灰,淹没于黑暗长河……
这爱恨掺杂的情感到底哪种情分居多?爱她,为何会狠下心将她推向死亡?恨她,又为何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无力从回忆中自拔?
这个江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深海一样的心灵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我看不见的风暴漩窝和礁石暗流?
莫非母亲的遗弃以及小美的惨死真的给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而他对于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
回到房间后不久,外面响起敲门声,我起身开门。
江朗如同幽灵一样地站在门口。
一阵恐慌掠过我的心底……
他直视我的眼睛,说着毫无责任感的风凉话:“对我大概失望透顶吧?我运衰,一切都让你看个正着。”
我握着门球的手微微发抖,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对他保留一丝微弱的幻想的话,那么此刻,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这幻想已经破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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