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统领这么说了，那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侯爷会选我，是为了两个字。”望着眼前的萧妄言，席文瑾心口一塞，却是止不住地想要笑出声来——这个人在试探他，萧妄言居然在试探他！
“哪两个字？”
“体面。”
就算家族蒙羞、沦为笑柄，祁国公府也依旧是祁国公府。祁郭氏和祁烜祯这么多年来的退让，为的不过是一个“体面”。
他们不怒不怨不抢不夺、不歇斯底里、不丑态百出，只是因为体内的教养和选择。
在席文瑾坠湖这事上，他们若是退婚、若是大闹，那才是将之前保有的体面全都扔到地上践踏。
“是嘛。”萧妄言轻声道，他对这个答案居然并不感到奇怪。从小到大，这两个字，都一直伴随在他左右，席文瑾会给这样的结果，他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
“如果大统领没有旁的要问，恕文瑾告退。”
和祁烜祯的关系，大概是他来到这儿，面对过的最复杂的一段感情。林寒承认，他会恐慌、会害怕，因为他们之前其实并没有一个完完全全的桥梁。
祁烜祯对他的每一分好，都有自小到大的教育在里面。
那是出身贵戚之家的长子，必不可少的一点。
在现代看来非常有必要的“门当户对”，到了这会，却成了林寒心里的一道坎。他死过一次，遇到很多事时，都会习惯性地留有余地，就连对祁烜祯也是如此。
他们没有奋不顾身、没有飞蛾扑火，所以一切才如此平淡地展开，又这样细水长流地往下走着。
也许在爱情萌发之前，他们会先成为朋友、伙伴、亲人。
这个想法冒头的瞬间，林寒鼻头一酸，甚至有些想要落泪
“你喜欢他吗？”萧妄言朗声问道。
已经快要走出竹林的席文瑾停下脚步，本想回过头骄傲的表示——那是我丈夫，我当然喜欢他。
可这想法自头顶盘旋而过，最后又落回了心底。
他不想告诉除了祁烜祯外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这本也和他们无关。
快步走回侍从身边，席文瑾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回去了。
清理小岚山塌方的任务，花了祁烜祯三天的功夫，等他回到院子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席文瑾和萧妄言间的见面。
而苏曦承的事情，也如他们之前所想，很快就有漏洞不断出现，可要抓出这些漏洞，却不可不动用长公主手下的一些力量。
陆洪哲说：“按照现在这个发展，曦承恐怕是躲不过御前比试了。”
如果苏曦承是戴罪之身，那自然是不能参加这场比试的。
“有些事，非一日之功可达，水滴石穿前，首先要有水滴落下。”
萧太后给了薛君昆第一滴水，让对方埋下怀疑的种子。
只能说这次夏猎，双方是两败俱伤。
萧家牺牲了萧云志，裕亲王牺牲了苏曦承。
祁烜祯虽然跳出了这个局，可他也遇到了另外的问题。
“你们早就认识。”祁烜祯看着眼前迎上的席文瑾，张口念道。那样子显然完全不在意席文瑾知道，自己有安排人在监视他。
早在去到忠武将军府上时，席文瑾就知道祁烜祯有在他身边安排人手，不过那会，他还没有动心，自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有多别扭。
现在听到祁烜祯的问询，席文瑾垂下眼睫，心里鼓鼓地难受起来。
“认识，但我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侯爷在怀疑我吗？”
“那日【和谐】你与方晟尧见面时，我就在旁边。”
祁烜祯自小长在祁国公府，京城贵胄中有谁不曾给过他面子。身为公子贵戚里的佼佼者，祁烜祯有多骄傲，席文瑾没有见过，他们见面时，对方已经落入了谷底，可不代表祁烜祯那么多年养出的脾气会因为这些而改好。
祁耀荣出现时，祁烜祯不觉得如何。
方晟尧出现时，祁烜祯甚至感到了可笑。
萧妄言出现时，祁烜祯发现那个可笑的人变成了自己。
如果席文瑾可以选择，对方真的会选择自己吗？
“我没有动过心！”
“萧妄言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祁耀荣会因为美色心动，方晟尧会为你的才名而折服，可萧妄言不会，他冷血残忍又疯狂，死在他手里的禁脔侍妾无数，你虽然忘了，但不代表没有过。”
其实林寒早就知道，有一日，席文瑾和萧妄言的过去，会成为他和祁烜祯之间的一把刀。
在面对祁耀荣时，祁烜祯是不屑的，因为这个人害怕着他。
在面对方晟尧时，祁烜祯是高傲的，因为这个人比不过他。
可在面对萧妄言时，祁烜祯压抑的心情翻滚了上来。
他们本是站在同样的高度，之前祁烜祯略胜一筹，后来他跌入谷底，萧妄言却爬上了顶峰，原来他们之间还停留在对手的角度。
——现在却多了一个席文瑾。
“侯爷。”席文瑾在触到男人目光的瞬间，心里一慌，他冲上前去想要抓住祁烜祯，想告诉对方，就算席兔子曾经喜欢过萧妄言，可他不是席文瑾，他是林寒。
“你总有事瞒着我。”
话音响起又落下，如惊雷过耳，炸在脑中，席文瑾伸手抓了个空。祁烜祯抹了把脸，转身出了房间。
林寒发现自己没法解释这件事——他不知道过去的席文瑾做过什么，也没法告诉祁烜祯自己的内里早已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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