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倒数第2天，老王开了最后一次动员会。
“同学们，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他笑意晃眼，神情舒卷，仿佛一夜之间从追讨分数和进步的罗刹，变成了个通透世事的神仙。
老王：“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一场通关游戏。请大家轻装上阵，记得每天正常饮食、正常作息；7号起，出门前带好准考证、身份证和学习用品；过马路先左看、再右看，注意安全！我们9号见！”
瑞凡的考场在大兴四中，地理位置来说，离她家其实比一中更近。
7号早上，她到四中门口，竟看到了宫玉书，以及跟他俩搅和了一整年几乎所有假期、学习突飞猛进最终杀进二中年级前十的李诗琪。
瑞凡惊喜：“你们也在四中？！”
四中门口乌泱泱的家长队伍，都是来给孩子打气的。个个紧张脸，稍微一点动静就朝动静传来的方向张望。
瑞凡顾不上四周哗啦啦看向他们的家长们，上前跟这两位笑脸如向日葵的好友击掌，说：“我默认文理科考场不一样，怕失望都没敢问！”
李诗琪跟她拥抱，激动说：“我也是啊！没想到碰到了大神，他说学伴小组就等你啦！来来来，我们互相给点祝福！”
宫玉书笑道：“我们三个，哪儿用得着祝福！平常心，慢慢做，考完一起午饭！”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紧张过度又无所事事的几个家长，无不羡慕盯着他们仨，说，哎哟，这个心态好！这几个一看样子就是好学生！对，平常心最重要！……
瑞凡和李诗琪哭笑不得，宫玉书还嫌不够引人瞩目似的，伸出手：“来，我们喊个口号吧！喊完该进考场了！”
李诗琪：“喊什么？”
宫玉书：“跟平常一样！”
于是，周围越聚越多的焦愁家长也好，艰难挤过家长的同届考生也好，四中的门卫和因高考而特别执勤的警察也好，紧张严肃又没事可干的人们齐齐围观着他们六只手交错相叠，搭到一起。
三人气势如虹：“满分！满分！满分！”
喊完就嘻嘻哈哈跑进四中大门，各找各的教室去。
外面被震撼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人问，“早上考语文？”有人应，“嗯，考语文。”有人又问，“语文有满分？”回答变成了来自成人世界的宽容笑意，以及相当有理解意味的：“哦，那几个小孩心态真的很好！”
瑞凡找到自己的考场教室，坐下，亮出双证，摆好文具，心态已变得极淡定。
他们喊的“满分”，指的是平时自己小测的基础题。没想到宫玉书那家伙竟然在这种时候提起来。
她跟李诗琪都是喊完，扫过周边人们被震惊得嘴唇都要掉了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这些家长老师都不认识他们，丢脸也丢不到哪去……
时间接近9点，监考老师进场，叫：“全体起立！……”
等再次应声坐下，翻过来试卷的正面，迅速浏览了一遍所有题目后，瑞凡的心情不止淡定，根本就是相当愉快了。
上午这样，下午的数学也差不多。
瑞凡在“福流”状态下答题、检查，静静等待高考时间流淌。
上一世没有这样的闲暇，现在才发现，厉兵秣马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后，连高考这种大仗，都变得金光闪闪，值得怀念。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铃响起，瑞凡顺着考场秩序退出教室后，在四中大门外的落日余晖中，等到了宫玉书和李诗琪。
瑞凡：“怎么样？”
宫玉书：“跟上午一样，挺好的！”
瑞凡跟他击了个掌，两人同时望向李诗琪，李诗琪笑道：“我也没有遗憾！会的都答得万无一失，不会的那些……噢噢！！！我还现场悟出了一直都搞不懂的那个排列组合！超水平发挥做出两道大题！其他再不会的，都写了‘解：’！”
三人大笑。李诗琪提议去二中吃东西，瑞凡和宫玉书一呼百应地往二中走。
一路上不时有校友过来搭话。有人说：“哇靠，今年理科数学变态难！”宫玉书也说：“是啊，简直不是人做的！”有人说：“文科的数学也不简单啊！”瑞凡回：“确实有几道大题很绕。”
但所有人的神色都偏轻松。
大工程完成一半，满街的考生大都挺高兴的。这导致瑞凡此时正走在蔡海萍或瑞父出现频次极高的区域里，也没有如平常那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做防备。
跟路过的同学哈拉完，宫玉书还是忍不住问：“估分大概多少？两科。”
李诗琪脆生生答：“240！”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高的成绩，还是在理科数学这么难的情况下，瑞凡替她高兴，和宫玉书同时笑着哄她：“哟——！”
宫玉书：“你呢？”
瑞凡算了算：“打底280吧！”
李诗琪：“谦虚！大兴一中年级第一，怎么可能扣20分！”
宫玉书刚想说什么，忽然住了口，他眼神复杂地望向瑞凡的身后，笑着叫了声：“阿姨好！”
瑞凡下意识回头，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没错。
宫玉书问候的对象，正是几乎贴在她身后的蔡海萍。
身边的李诗琪也立刻装乖叫了声阿姨好。蔡海萍没有回应，朝他们露出一个社会假笑，看瑞凡就像看空气似的，头一摆，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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