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翠玉
“如今这一位南安王爷的母妃不是斛朝人，这个你大约也不知道。”秦桓说道。
宋誉宁笑道：“这南安委实有些远，我还不知这里的风传。”
秦桓道：“路上说。”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关外有一个小族，善于牧马，叫珠哈儿。”
宋誉宁道：“珠哈儿，总觉得听过似的。”
“南安王爷的那位身怀有孕的苗氏王妃就是出自珠哈儿。”秦桓继续说道：“算起来，苗氏和南安王爷不成婚的话，也是沾着亲的。”
宋誉宁道：“你还没说这季氏之乱是怎么一回事。”
秦桓道：“当年夷族联合关外六部来攻打南安，也不知道为何，那珠哈儿向来不以为意，谁知那一次他们的部落首领竟然也被说动了，也加入了进来。”说着，他笑道：“你猜猜最后是谁胜了？”
宋誉宁看了一眼秦桓，无奈道：“自然是南安胜了。否则这南安怎能至今犹在。”
秦桓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又冲着肖楚客道：“楚客，你来猜一猜呢？”
肖楚客挑眉道：“这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秦桓叹道：“你们两个真是一样的无趣。”说时，望了一眼远处，道：“南安大获全胜，而战败的关外六部进献珠宝马匹等，还有十六名女子，均是关外出身。”
“季氏就出于其间？”
秦桓道：“是，据说那些女子都出身不凡，不是寻常之人，她们身份贵重，也自然被分入王府公卿家。而季氏就进入南安王府，成为了侍妾。”
“等一下。”宋誉宁问道：“你说的这季氏之乱是指这位女子？”
秦桓点头。
宋誉宁道：“这季氏之乱是她引出的？”
肖楚客道：“虽是陈年旧事，但是我亦略有所闻，在查找文册之时，也曾看到过，这季氏乱政之说在我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
秦桓笑道：“谁说不是呢，一群男子比不过女子也就罢了，还往她头上倒脏水。真叫天下须眉愧尽红颜。”
“你们俩知道也不说，反而一起批判得起劲。”宋誉宁不悦道。
秦桓道：“也不是，那季氏以侍妾的身份进入南安王府之后极得先王爷的喜爱，很快就擢升了王妃，也是在之后，众人才知道她的心计绝非仅限于此。季氏在南安王爷述政之时，也会在一旁侧听，并且为其出谋划策，以至于后来这南安之人都说，季氏平分了南安的天下。”
肖楚客补叙道：“更有甚者说军政盐铁大事，单单要先南安王爷点头还不行，还要她点头了，才是施行。”
宋誉宁道：“虽说自古以来女子执政之事鲜有，可并不意味着女子执政从根源上就错了。即便季氏身为女子，若她爱民如子，执法严明，那么，她也不该以乱字冠其名。”
“你先别急，听我说下去。”秦桓说道：“季氏的势头一日胜过一日，王府之中的诸位妻妾早早就看她不过，于是施计，一齐到先王爷跟前跪请纳谏，二者选其一，要么驱出季氏，要么自行离去。”
宋誉宁不禁哑然道：“这王府妻妾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倘若是在京中，也没几个敢逐夫，更何况她们的夫君还是一位王爷。”
秦桓道：“可见你确实不通晓此地的风俗。这南安是咱们大斛的封地没错，可它一半侵染了关外的习俗，女子也自请离去，这类事情并不少见。”宋誉宁赞叹道：“原来如此。”
他再问道：“那么，季氏是如何应对的？”
秦桓一笑，道：“我看，我要说出来，你八成又是半信半疑的。倒不如让肖楚客告诉你。”
宋誉宁闻言，转首问肖楚客道：“什么？”
宋誉宁等肖楚客的回答，秦桓抢在肖楚客开口之前说道：“哪里知道季氏将计就计，谏言先王爷散尽王府妻妾。”
宋誉宁一愣，道：“这先王爷也肯。”
“为博美人一笑，还能有什么不肯。”秦桓道：“你也不是没看到，这王府虽然大，但是住着的人却不多，昨日南安王爷为我们接风洗尘时若是有什么兄弟姊妹也该出来见一见才对，可没有，只有王妃、侍妾、仆人出来。”
宋誉宁低头想了一想，说道：“也正是因为季氏，所以王府子嗣不多。现在的南安王爷是季氏的儿子吗？”
秦桓道：“却也不是。”
宋誉宁不解道：“这怎么说？”
秦桓道：“当时季氏样样得意，惟有一样，就是无所出。她有过几个孩子，但不是孕中流产，就是不满周岁而夭。有的说是季氏命中带煞，没有后代运，也有的说是王府其他女子的构害，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认为季氏牝鸡司晨，有僭越之举才会如此。”
“季氏握权期间，作威作福、欺凌众人了？”宋誉宁问道。
秦桓摇头，说道：“倒也不是。季氏与先王爷一同劝课农桑，还定出季节养护山林湖泽，非但如此，季氏不仅自己学习斛朝文化，还要求广增学堂，使得很闷寒门学子都能入学读书。”
宋誉宁道：“这不是很好吗？”
秦桓依然是摇着头。
肖楚客解释道：“对于一些寒门子弟来说，当然很好了，可是反观之，那些士族之人呢？”
宋誉宁了然道：“寒门子弟入学，势必会有个中翘楚，不安于受人吩咐，同时会出现权位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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