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梁息抱着书包，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许是他面色实在太差，坐在旁边的大叔好心问了句他有没有事，他哑着嗓子低低地道了谢。
顾于给他发了视讯，由于不在家里一紧张就条件反射地掐了，开了聊天界面正想着回个什么，电话就打了过来。
梁息咳了两声，知道这电话接不了，于是又按了挂断。
很快第二个电话就来了，梁息看着自己给他设置的联系人头像，晕车更严重了。
拒绝。
顾于终于学乖，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方便说话，便发了微信来。
“梁梁？”
“我喉咙不舒服，说话太累了。”
“感冒还没好吗？”
“嗯。”
“打针了？”
梁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忽然有些委屈。
“嗯，三瓶。”
“怎么不叫我啊，我可以去陪你。”
“早上去打的，估计你还没起床。”
“我当然起来了。”
“那你每天中午才找我？”
“那不是因为你还没起床么？”
“放假怎么不睡觉？”
“睡啊，七点才起呢。”
“……”
“副作用明显么？”
“嗯？”
“用的药和以前一样吧，不是说会胃不舒服？”
梁息开始翘尾巴。
“你怎么知道啊？”
“你说过的。”
“哪有？”
“真的有，上上次还是再久之前我陪你打针的时候。”
“我都好久没生病了。”
“？？？要我给你列单子吗先生？”
梁息也只是嘴硬，他知道自己体质差，每个季节都要感冒两到三次，基本都会严重到打针的程度。
“好吧。”
“你还没回答我，胃难受吗？”
“难受啊，那又怎样？”
“你在家不，我去看看你啊。”
“你来也没用，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
“我带点粥给你也行，或者陪你看看书打会游戏什么的。”
“不了，我不在家。”
“出去透透气也好。”
“我不跟你聊了，在车上看着晕。”
“晕车吗？”
“嗯。”
“唉，那多喝点水吧，回家以后卧床休息，少看手机。”
“知道啦，爸爸。”
“不看手机看什么？”
“我给你的那本四级词汇还在不？看两页，早点睡。”
“……不要，看着烦心，更睡不着了。”
“那你打电话给我，我陪你聊天？”
“你嗓子疼就别说话，我说给你听。”
“干嘛，要哄我睡觉啊？”
“是啊小可怜，哥哥到时候和你说晚安。”
“嗯。”
二．
聊天结束，梁息被成功安慰，顾于郁闷了。
他立刻找了好友杨鹤。
“我男朋友生病了，今天去打针，估计在那儿坐了一上午。”顾于心疼，“肯定手都麻了，那药水多冰啊，夏天手也会冷，他手还容易淤青，啧。”
杨鹤正和男友在外面吃饭。
“所以重点呢？”
“他没叫我陪他。”
“这不挺好嘛，独立自主。”
“关键是，他为什么不找我陪他？”
“这理由可以有很多啊，说不定他不想你担心什么的。”
“担心个鬼啊，不就一小感冒吗？”
“那那，你也说了是小感冒，指不定人家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你不说他动不动就要打针吃药吗，这种事肯定早就习惯了。”
顾于骄傲：“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不是单身。”
杨鹤喝了口柠檬茶。
“不是，大哥，顾爷，咱能不能不纠结这个了。”
“不行。”
“……你没问他吗？”
“问了，他说以为我在睡觉，这一听就是借口对吧？”
“这倒是……不过这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家就想显得懂事一点呢？毕竟之前在你这里形象也不是很好。”
“别造谣，什么形象不好，可爱死了好吗？”
“好好好，有种你当着他的面说啊。”
“不行，他不喜欢像个女孩子一样被夸。”
“那……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哎对了，你们上次不是说要一起出去旅行吗，计划得怎么样了？”
“他考试没考好，我们最近也都没怎么见面了。至于旅行的事，他要去陪他爷爷，计划取消了。”
“取消了？”
“嗯。”
“你不是准备了很久吗？”
“旅行什么时候不能去啊，他要陪家里老人，难道我还拦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等下，什么？”杨鹤的男友说了句话，他转告顾于，“他说计划取消的时候你什么反应？生气了？”
“开什么玩笑，我哪舍得和他生气。当然是选择做一个懂事听话的男朋友了。”
“嗯……顾爷啊，其实你也可以偶尔说点什么来让他哄哄你，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我交男朋友就是为了拿来宠的，他开心我就开心，废这劲干嘛？”
“那人家知道你这么想吗？你又不和他说。”
“这话还要说吗？”
“要肯定是要的，但这个有时间我单独和你讲，先把上一个问题解决。”
“嗯，打针。”
“不是，旅行。你还说什么了，下次再去，约时间了吗？”
“没啊，那不是白白给人增添负担吗？”
“这怎么就增添负担了？”
顾于声音低落了几分：“主要是吧，我隐隐觉得他其实就是不想和我一起去。还有打针的事情，挂水的地方小孩太多，他其实可烦了，之前我陪他去的时候才走一会儿他就不开心了——当然不是对我，他对着我笑得可好看了。”
坐在杨鹤对面的男生着急地做着口型：“别说我说的啊！”
杨鹤比着手势答应下来，同电话那头的顾于说：“顾爷，你有没有想过，人家梁息可能是存心在躲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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