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文栩不知被他听去多少，但也不至于慌了神，只冷冷地瞧他，像是在埋怨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还不给个解释。
周许脱下冰凉的大衣，托着少爷的腰与腿弯稳稳将他抱起。
管家关上门的那一刻，看见周许把文栩放在床上，跪坐于他身前。
“少爷，您哭了。”周许的食指轻轻按着他发红的眼角，“为什么呢？”
文栩双手撑在床沿，肩膀和锁骨的弧度显得嶙峋。
他双脚悬空，晃晃荡荡地踢在周许身上，并不疼，甚至近乎撩拨。
周许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叹了一声，像一条凶悍而沉默的大犬伏在主人脚边那样，将脑袋靠在少年腿上。
“少爷。”
周许低低地唤他，阖上眼皮。
文栩伸手去摸他眼睛，睫毛扎在手心有点痒，但感觉还蛮好的。
“周许。”少年问他，“我是不是对你很坏啊？”
男人立刻直起身子，被文栩重重地按了回去。
“闭眼。”少爷嘟囔着，“乱动什么。”
周许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有些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少爷对我很好。”
文栩觉得累。他听不出周许的话是真是假，也无力分辨。
既然不信，就什么都别问了吧。
文栩将冰凉的手塞进他领子里，周许很配合地缩了缩身子，小少爷才终于笑了出来。
“春天要来了啊，周许。”
话里也没什么期待，反而带着淡淡的寂寥。
“是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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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栩不断从洛医生处得到周许和文合接触的消息。
很多次，当他看着汗水从周许的额头顺着面部曲线，流到下颔，最终滴在他身上的时候，都想要掏出藏在枕头下的尖刀，剖出他的心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光是有也不够，文栩要的是全部。
可最后文栩只是趁他看不见时，亲一亲他的左胸口。
周许这么聪明，会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吗？
如果他也和文栩一样，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他又在等些什么呢？
文栩和周许去r国办事，结束后招待的人带他们去参观大学，文栩在那里读过一年书，因为家族的事务而无奈中断学业。
“虽然成绩很差，但我还真的蛮喜欢上学的日子。”文栩和他一起走在种着樱花树的街道上，小心避开路上的落花走。
“看那里。”他指着坐在山坡上的年轻学生，“以前我抢不到图书馆的位置，就向保安亭里的叔叔借一张小凳子坐在那里读书，回国后我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放在浴室。”
文栩高高地举起手，像是想要抓住天上的流云，又像是试图再次触碰往日时光。
周许抓住他的手，五根干净柔软的手指整整齐齐地排在他眼前，越过指尖看见少年漆黑的发顶。
“少爷。”他问文栩，“等这一切结束，您会回来读书吗？”
文栩平静地看他:“等什么结束?我不是被圈进这场风暴里的无辜人，我是自己走进局里的掌舵者。”
“可您不喜欢那样。”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无论我怎么选择，总会有不合心意的事情发生，没人拿着枪逼我杀人。”文栩等了等，看男人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才弯曲手指回握住他的手，“这事我倒是干过不少。”
周许正要说些什么，一只黑猫从草丛中窜出来 ，直直地撞向文栩。
小少爷惊喜地叫了声，弯下腰想将它抱起。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打到后面的树干上。
跟在不远处的手下反应极快，将文栩围在中间，掩护他跑向安全地点。
被周许推上车的时候，文栩转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男人没说一句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然后带着几个人去追捕暗杀者。
他感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将手掌按在左胸口。
管家对他的表现感到疑惑，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暗杀。
“少爷，您怎么了？”
文栩双眼失焦，恍惚地摇头。
“我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能真的该结束了吧。”
管家再问，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13.
再见到周许已经是几天后，在自己守卫严密的别墅里。自打再见面起，文栩从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问回来汇报情况的手下也说不知他去哪里了。
那阵子纪衡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觉得自己离死亡只差那么一点点。
等到他终于在一个微雨天气从窗外跳进文栩的卧室，小少爷就差没再给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来上一枪。
最后还是按铃把洛医生叫了过来。
周许说他可以回自己的卧室处理伤口，不要把少爷的床铺弄脏。
文栩却发了怒:“吵吵吵吵什么吵，给我闭嘴躺下!”
离他最近的医生捂住自己的耳朵，刚想吐槽，被管家一个眼刀阻止。
医生正剪着黏在他身上的衣服，文栩搬来椅子坐在床头，一脸狠厉地盯着他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周许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爷。”
文栩没好气地回答:“干什么？”
“您的伤好了吗？”
“什么?”文栩一时没想起来，“哦，那个啊。”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本是很硬气骄傲的一句话，话尾还是稍稍地落了情绪，“你来得太迟了，它早就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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