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人转
一下飞机，胖子就从屁股口袋掏出三只带着他体温（臭）的口罩，说是张海杏准备的。我一瞅，呸了一声，口罩上的小黄鸡暴露了死胖子的恶趣味。但帝都的雾霾太凶猛，我们还是戴上了，以致于来接机的黑眼镜找了半天。他一个人来的，我一点也不意外。按说以小张哥的狗腿属性，知道他家族长来了，还不得屁颠屁颠赶趟儿往上送。但是事先我已经电话小花，让他把小张哥绑了。
——小花办事，我放心。
黑眼镜吹着口哨，痞痞笑道：“小三爷，我们这是先去我家呢，还是上花儿爷府上？”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让花儿爷把哑巴家的伙计绑了，是几个意思？”黑眼镜揶揄。
“我去，天真你又背着我和小哥做了什么缺德事，绑了小哥家的伙计？怎么个说法？”胖子本来还在抱怨坐久了腰酸，一听黑眼镜的话，立马精神了，在车后座勾住我的肩膀问。
我拍掉胖子的猪蹄，转身对闷油瓶道：“我怕节外生枝，让小花关照一下小张哥。”
黑眼镜唯恐天下不乱，啧啧几声：“是挺关照的，把衣服都扒了，裸着关了几天。”
胖子淫/笑起来：“张家人的**都挺长的？我以为只有天真好这口，原来大花也喜欢。”刚说完，突然意识到小哥也在车上，尴尬地嘿嘿笑了，赶紧转移话题：“内啥，小张哥是谁？”
车内蜜汁沉默。
最后还是我开了口：“是大张哥的好基友。”
胖子一脸懵比：“大张哥又是哪根葱？”
我回身，指了指闷油瓶。胖子呵呵道：“我去，是咱小哥啊。别是旧情——”话锋一转，生生把“旧情人”吞下肚，换了个说辞：“是老铁啊？”
闷油瓶叹了口气：“一个外家伙计。”
黑眼镜看出了些端倪，坏笑道：“小张哥成天把哑巴挂在嘴里，拿着一张百八十年前的合影看了又看，摸着照片上的人，一时叹息一时傻笑，啧啧……”
“合影？”我冷笑一声。
身后闷油瓶幽幽道：“不记得了。”
妈个鸡，一到关键时候就给老子玩失忆！
胖子故意把头望向车窗外，抖着脚哼起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黑眼镜毫不示弱地唱起了《青椒炒饭歌》。
“我们是一堆青椒炒饭/青椒炒饭特别香/你知道吗/我们正在沙漠里……”
我堵起耳朵，正要骂娘，突然一个急刹车——
“到了。”黑眼镜把车喇叭按得震天响，一下子把解家的保镖全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表明来意，闷油瓶已经一个剪刀腿撂倒了两个保镖。黑瞎子一手擒了一个；胖子踢飞一个，又一屁股坐在一人肚子上。
“我姓吴，找你们解当家的。”我忘了我们仨还戴着小黄鸡口罩，很容易被当成撒疯的神经病。
果然，听见一个管事的冷笑道：“哟，姓吴啊，您怎么不说您是吴小佛爷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蒙面超人，把口罩摘了，笑道：“还真是我。”
管事的此前应该是见过我的，知道闹了个笑话，羞得老脸一红，忙躬身赔礼。他把我们引进门，说月底了，当家的查账去了，一般晚饭的点回来。我给小花发了条微信：到你家了，快来接驾。
我们在解家玩了几盘斗地主，小哥坐着发呆——就听到管事的说当家的回来了。小花外罩巴宝莉的风衣，里穿鸡心领潮T，露出一截胸前雪白。头顶上架着当季最in太阳镜，凌而不乱的头发突显心机，左耳风骚地戴着只钻石耳钉，整得像是刚去拍了个国际时尚大片。
“哟，大花，你这是转型做麻豆（model）了？”胖子打趣道，还朝黑眼镜挤眉弄眼。
黑眼镜不说话，只是侧头一笑。
“命苦啊，轮到月底查账，无聊得很，不打扮一下刺激刺激那群老货，真他妈生无可恋了。”小花做了个抓狂的手势，随手把太阳镜扔在桌上。
我替他锤了下肩膀，真的，就一下，然后就被闷油瓶拉走了。小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闷油瓶：“气色不错，看来面瘫会宠人。”
“你查完账了？”我知道小花这些年是真累，盘口越来越多，每月一小查，每年一大查，手底下都是刀口上讨生活的硬茬儿，虽说以小花如今的江湖地位，没人敢兴风作浪，但人心最是难测，一个不留神就能扯出各种是非。查账，到底查的是人心。
“没呢，听说你来了，就让他们等着，晚点再查不迟。”小花在沙发上坐下，黑眼镜往他身边挪了一挪，小花瞟了他一眼。
“人呢？”我道。
小花示意我别着急，拨了个电话。
“花儿爷别太累着了，”黑眼镜突然开腔，“自己身体重要。”
胖子做了个没法看的表情，自个儿开了电视，端了一盘果子看肥皂剧去了。然后冲我们挥手道：“你们四个自便，完事了找我，他娘的别弄出太大动静就行。”
我朝他后脑勺扔了个橘子，滚你丫的，脑子里想什么哪。
这时，小花的人到了，送进来一个大箱子。胖子立马跳起来：“啥玩意？”
“粽子。”小花耸了耸肩。
他的手下把箱子打开——绿色的粽叶紧紧地裹着一个男人，把他缠成一只超级大粽子。小花的恶趣味不止于此，还在男人头上系了一个绿色的蝴蝶结，嘴上贴了绿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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