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抱着陵霄在路上转着,入眼都是些新奇玩意儿。
走着走着,路边一小摊子上摆着些草竹编的玩意儿,颇为精巧得意。我正要买下,一摸兜,却发现半块铜板也没有……虽然施个障眼法化物,便可变树叶作银钱,这样也可使出去;但法术一失就会物归原样,终归不好——欠了凡人,沾染红尘。
我在乾坤袋里想要寻些不起眼的东西好拿去换钱,比如海里随手捡来的不起眼的珍珠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挖下的石头——这些东西在凡人眼里已经足够值钱,再好的反而不像人间物。但这次我探遍袋子都不见适合出手的东西,正犹豫间,陵霄忽然被路边的什么东西引去了目光,捏了捏我的手指,问道:“哪个是什么?”
我顺着看去,“是糖葫芦,可以吃,甜的。”
陵霄收回了目光,转投向我,“我想尝一尝。”
我正欲说话,那贩子突然就与我们对上了眼神,也不知是不是看懂了什么,笑着朝我们来了:“两位小郎君可是要尝尝小人的糖果子?”
囊中羞涩。我沉默着。
陵霄抓着我衣服的手紧了紧,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和那高大的贩子面面相觑。他像是什么也没看出那般,仍微笑着看我。
这窘迫的场面倒是挺新奇。我细细感受了一番,继而也笑了,朝那汉子道:“你在这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他憨笑着应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陵霄抱着我的脖子,回头看那个等在原地的“糖人”。
我心情不错,边走边把他在手上晃晃颠颠,笑道:“你要买东西,东西都要用银子换,可哥哥没银子啊,换不来……——所以只能看着了。”
“……”
“我方才特地在那人面前站了这么久,霄儿可抓紧看够了?”
“……”
-
我带着陵霄进了一家当铺,伙计殷勤地上前招呼。
陵霄在我耳边小声地问:“你要做什么?”
“卖东西……给只会问‘你在做什么’的小鸟换糖。”我掐着嗓子,学着他的声音答道。一边挑拣着寻出一颗灵玉/珠,在示人前做了些掩盖,让它看起来普通一些。
我刚递出来,那伙计便眼睛一亮,请我稍坐,回后头知会他的东家去了。
“不许卖这个!”陵霄抱着我的手。
“不卖这个怎么给你换糖?”我捉弄着反问道。
他皱眉想了想,掏出一根火红的小羽来——
金华流转,焰色逼人。羽尾的点璨像是要燎到人心尖上来。
我心兀地一动,当真像是被灼到了一般。
“这是我褪毛的落羽,你拿这个换……不要你的。”
我被他的声音唤回神,伸手飞快拿过他的幼羽,藏到怀里收好,“行,那这就是你拿来和我换糖的。”
“不是、唔……”
当铺东家已经出来了,我忙捂住陵霄的嘴,压低声儿道:“就这么说定了,再出声儿糖我就不给你买了,羽毛也不会还你,算你白给。”
陵霄果然不说话了,乖乖看着那个被伙计领来的人在我们对面落座。
“客人贵当还是平当?”
我凝了一阵手里的珠子,做足了姿态,才假作不舍道:“平当。这是我家传之物,若非突遭变故也不至于此……以后定还要赎回的。”
那东家见我不是能做久的大客,态度便淡了不少;又听我说是家传之物,那东西好些也不足为奇。因而也不再多问,与我谈妥了便让伙计拿来了钱。
我揣着钱,抱着陵霄一路往回走。他好像有些生气,直到我将那大一束糖葫芦都买下,他还鼓着脸。我拿了一支给他,其他都收好了。
他伸手接了,撇撇嘴,“坏回明。”
我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与他平常的样子可差得有些远。我装作不愉的样子轻轻教训了他一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虎着脸道:“叫我什么呢?”
“……”他咕咕哝哝,像还不会说话的幼兽在喉咙里发出不满的胡噜;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不通灵智的凡胎幼崽,中间夹杂的一句“坏哥哥”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我一把夺过他刚到手的糖葫芦,也收到了乾坤袋里。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狡黠地笑笑,把他抛了起来,接住,又抛起,再接住,嘴里威胁道:“说我坏哥哥?还坏不坏了?”
他被我抛得端不出架子,绷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见了个笑的模样。“……坏!还我的糖……”
“叫声好听的才还你。”我哈哈大笑,一边笑还要一边跑,每每做出要接不住、将他摔到地上去的样子。他也不怕,于是两个人快活的笑声便撒了一路。
-
今日好像正是凡人的什么节庆,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却不见少,反而张灯结彩起来。
我手上提了不少零碎的吃食,陵霄怀里也抱了不少——他不肯自己走路,宁愿把那些东西放在怀里揣着也要我抱。不过……他乐意坐着便坐着吧。
走过一道桥时,无意间往水面一瞥,忽然发现河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斑斓的灯。再往水边看去,那里不觉已游人如织,不只年轻男女,黄发并垂髫,都一并矮在水边放灯;再远些的地方还有叫卖者,卖力吆喝着。
陵霄也见着了那些人和灯,被我化成黑色的眼眸倒映着那些灯火,燃着温柔与怀念,“阿姊以前瞒着父君带我出去时,我也见过这样的热闹的……”
“后来呢?”
话一出口我便知失言。
陵霄果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抱紧了我的脖子,怀里的小玩意儿失了护持,落了一地。
正觉憋闷间,有个挑着灯的小贩经过了我们,“小郎君,要不要放个河灯许愿?”
我忙不迭地哄着陵霄去选,然后和他一人要了一盏。我自然不信凡人许愿这一说,但看陵霄的样子,确实是想要放灯的。
待那小贩走了,陵霄的手在那两盏灯的芯子上一抚,灯便亮了。
我抱着陵霄走到水边。一放手,那两盏河灯便入了水,又平稳地乘着夜色下的河驶远了。
“我想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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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从母后那儿知晓,上一任朱雀君和他的王后受命平乱虚妄海,后因叛徒出卖而身陨,自那之后朱雀一族内乱便起。陵羽继命,不放心将陵霄留在族中,这才托付到了青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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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yu珠居然也能屏蔽,我好像知道什么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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