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陵霄被叫走，我百无聊赖，呆了一会便也走了。方一出门，便见一小仆匆匆来报，竟是幽煌枝泉他们到了。我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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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果然在接引处，正由礼官登记他们的献礼；一旁的接引鱼官正侯着，准备将他们引到安排的住处。见我来了，一路的鱼官们纷纷站起，垂首行礼。
“好啊，我还当你已经忘了我们！”见了我，枝泉顿时笑开，上前一拳擂在我肩上。
我装模作样地退了两步，又作出讨饶的姿势，拱手赔罪:“我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你可不能如此污我清白。”
幽煌挑眉不语，上来绕着我走了一圈，鼻尖动了动，“啧，一股鸟味。”
“怎可能……”我下意识地抬手，正要低头去嗅，猛然回过神，“好啊你，竟拿我开心！”
这两人顿时哈哈大笑。枝泉揽过我，挤眉弄眼地，“怎么，我听幽煌说，你还和你养的那只小朱雀待一起？”
我瞪了幽煌一眼，嫌他多嘴，回过头又只好含糊地应了枝泉一声，不等他追问便很快道:“我们许久未见，不必一来就在这儿说他吧。走，我送你们去住处，咱们再好好聚一聚。”按照我们的旧例，这便是不醉不归的意思了。于是这两个一脸看好戏样子的人才舍得同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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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如今都已是执掌一方的水君，我也与以前大不同了，三人再聚，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感觉，闲谈之间倒是得知了一些他们上任后的趣事，比方说枝泉接了差事到岐山除妖，却在那里捡到一窝奶狐狸，眼睛都没有睁，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它们给捡了回来；可谁知道现在这群奶娃娃们睁了眼，一个两个都当他是娘。如今他的水府里每日鸡飞狗跳，好不热闹。他头疼得受不了了，便一甩手把那窝崽子都丢给了他的水官，自己借着盛会的由头到龙域来躲清闲了。
枝泉摆摆手，眉眼间尽是愁色，苦道:“别提了，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不知道他们一同哭起来的时候有多可怖，没完没了的，若不是有阔阳，我一人绝应付不了他们。”阔阳便是他那水官，听说是个蚌精，木讷不善言。我原先听枝泉在书信中提及时似是并不满意的样子，现在看来却也不然。
“不说我了，”枝泉感慨一阵，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说说你吧！——我看你当初奶孩子就像是乐在其中啊，如今还和人家黏黏糊糊的，养个小的你还养得念念不忘了啊？”
幽煌也在一旁看热闹，揶揄道:“当初回明可就说了，那是他小媳妇儿，能跟你这一样吗？”
枝泉也想起来了当时与陵霄的初见，顿时与幽煌同声同气:“我当时可也听见了！你说我们羡慕不来，那模样可骄傲得很，还嫌弃鸣澜不如那小鸟儿好看，啧啧！”
童言无忌，我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确实没有多想，但如今却不只是多想的问题了。是以再被提起，我立时心虚不已。
这两个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又都精明得很，我这一点变化自然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幽煌原先大概也只是玩笑，这会儿见了我的反应，脸色忽然有些变了，“你是认真的？”
枝泉也愣住了，嘴角边的笑僵落。
“怎么了？”我瞧了瞧那两人，不解道:“我对他是有那么些……至于这样么？”事实上哪里是只一些，只是他两人脸色确实不好看，我只好斟酌着来了。
哪知我这话一出，他二人面色更是难看。
“那朱雀少君如何说？”
我回想起了早些时候那腕子上叮铃铃的清响，心头顿时漾了蜜那般，忍不住笑了:“自然是同我一般。”
枝泉嘴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转看向幽煌。
幽煌眉心深蹙，很是考虑了一番，才看着我道:“你自小便喜欢好看的，见着好看的就爱凑上去瞧瞧，等占到手里了又玩一阵就厌了，也就弃了，这也无妨。只是陵霄这样的身份，你……”
我一顿，心念电转间已经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不由地拧起了眉，瞪着他们，不快道:“你们以为我仍像以前那般，只是觉得他好看才……”后面的话无需说了，他们的脸上已经明白写着了。
我住了口，默然下来，又觉得有些挫败:若是连他们也这样看我，那别的人更无需说了……难怪那夫子瞧我总是不善……那陵霄呢？他是如何觉得的？他看起来并无芥蒂，是因为也是同我“玩玩”而已，是以才从不介意？
我的心猛地刺痛起来，扎得我呼吸一窒。
“殿下？殿下——”
“回明？——”
有人碰了碰我的手臂，我猛地震了一下，勉强回过神来，对上幽煌枝泉他们担忧的眼神，强笑了一下，道:“怎么了。”
他们一指亭阶下。
我这才看见面前还有个人——这个躬身站着的小奴，一边的手上还提着食盒；见我瞧到他身上，顿时清声道:“少君得知殿下与友人相聚，特命小的送了这酒食来。少君说，请殿下尽兴一些，晚些回去也无妨。”
……不对。
我望着阶下这个低眉顺眼的小仆，刚松开的眉头不由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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