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旻想得出，丁旻不单想得出别的，还能想出许多种。
他干咽一口，将裴固扳过来，与他面对面。
“师兄，你脸红是不是？”
裴固又要翻回去，被丁旻一把按住。
比起丁卫首，裴大人实在瘦的很，左手压住肩头，便似蝴蝶被钉住翅膀，只能扑扇着动弹，却跑也不能跑。丁旻凑近了看，外头月光极好，斜斜照进来，隔着纱的床帘子，仍有亮度，裴固的眼睛在微弱的光里也亮亮堂堂的干净。
“师兄，别。”丁旻凑近了，两人几乎是嘴唇贴嘴唇的说话，“你别招我……我当真的。”
“我走之前你说的话，不算数吗？”裴固声音细细，微凉柔软的**贴着他的嘴角一张一合。
“算的，但只是我这边作数。”
裴固或许喝了点酒，呼吸带些花果香气，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丁旻的上唇。
“不是招你，”他说，“小旻，师兄当真的。”
丁旻没听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就掐着裴固的肩膀吻了下去。
裴固吃痛，在亲吻之中发出含混的一声哀叫，猫儿也似，没得招人怜惜。丁旻正值盛年，素又不与同僚吃花酒，闲下来便左手右手，自己弄时也想着裴固，这会儿当真在抱，却不相信似的，手劲极大，生怕是个梦，要活活掐醒一样。
好容易唇舌厮磨完，丁旻意犹未尽，裴固说：“你也轻点儿，你师兄耐得住你折腾，也别往死里折腾。”
丁旻一时慌了神：“伤了么？”
裴固按了按肩膀：“掐的疼。”
丁旻便十分愧疚，起身拿了蜡烛，用手挡着光，不让照到裴固眼睛，自己仔仔细细瞧一瞧，果见裴固右肩四个赤红指印，边缘已然转成青黑色泽。丁旻又要去取药给他敷上，却被裴固伸出手来，取了烛台，吹灭放在外头小案上。短暂的昏黑之后，丁旻重新适应月光照明的亮度，看到裴固上翘的嘴唇略略肿着，唇珠亮晶晶的，虽瞧不出颜色，想想就知是咬红了。
他埋头下去，仔仔细细舔掐出来的痕迹，裴固气息渐渐不稳，丁旻便说：“师兄，我再说一回，你别——”
裴固手伸到他后脑，往下一压。
“小旻。”裴固说，“师兄怕疼，你可别作弄我。”
丁旻脑子轰的一声，被身体里的火点着了。
第二日，正月十六，年节过完，丁旻却从没觉得更懒怠过。
早起拿了温茶给裴固，都不想起来，赖在被子里，只觉此刻安好，不想别的，旁人他事也进不了心里。
裴固肩头的指印已是浑然四条青黑，锁骨朝下更有许多斑红痕迹，天亮后丁旻才看到他下唇破皮，舔一舔便沁出一星半点的血。
丁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凑上去舔了舔。
“好得快。”他郑重其事地说。
裴固发笑，又因为笑扯着伤口疼，只好不笑。
孙常宾早就来过，见屋内没动静，门也没开，自然知道两人没起，不做多问，将情报纸压在空花盆下头就走了。丁旻取来，放在一边，暂不想看，趁这会儿功夫，裴固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寝衣，又回床上躺着取暖。
外头积着新雪，夜里又下起来，丁旻进屋后先呵暖手才去捏裴固的腰。
“师兄怎么这么懒？”丁旻故意逗他，“向来是你说我贪睡。”
裴固红了脸颊，连带眼尾都有点红意。丁旻看着心猿意马，过去靠裴固坐下，把床帐也放下来。
从前看裴固只觉好看，嘴唇带笑，脸很冷淡，还觉得他稳当妥当，刀也使的好。没得手的时候想他，仙人一般人物，肖想如何如何，又觉得冒犯，想完了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得手了反更想了，原本只是一时闲着想，这会儿时时刻刻的想；这会儿想裴固是个自己亲手拉下尘寰的神仙人物，榻上做得新妇，这会儿想得过分，却不觉亵渎。
“脑子里过什么呢。”裴固说，“十五也没吃汤团。”
“应当还有卖的，再不济，想吃我给你做，要什么馅儿？”
裴固笑了笑：“都行。”
说着去做汤圆，谁也没动。外头冷，炉火熄了，帐子里暖和。丁旻抱着裴固，指头循着肌理爬到肋骨上，心道这人也太瘦，肌肉全是瘦出来的，应当好好补一补。虎骁卫的活儿就这么累吗？说到底捡个女儿也不算成家，不若和陛下说道说道，调到飞龙卫里头……
裴固右手与丁旻左手交握，小指不住的搔他掌心薄茧。
“小旻，师兄也有话和你说。”
丁旻“啊”了一声，才领悟过来他这句是回答走之前自己的话。丁旻将自己的童年摊开来告诉裴固，如今裴固要将自己的往事交换。
丁旻忙收敛心神，从“床上可以做的事情”上移开。
“我听着呢。”
裴固目睫扇动，看着帐子上的暗纹，目光虚晃，陷入回忆。
“我父亲裴守真，原本是创元帝的言官，莺涧大火那日宴席，他因记错帖子上的时间，去迟了，故而幸免于难。那回之后，他便告老还乡，兴许是从前劳心太多，到了沫城闲下来，身子调养好，才有了我。”
丁旻用指头夹着裴固的指节，应着声。
“过了二年，又有我妹妹裴因，父亲暮年子女齐全，自然是高兴的，遂亲自教养。我那会儿还算有出息，说早慧并不过分。三岁半时，练碧丹将二月十九檐下冰交给我，声明六十年后再取，让我在修者之间也有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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