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交回去，董舜没说什么。他跟着肖长冰七八年，知道什么能多说，什么该闭嘴。
这边肖长冰天天忙到原地起飞，那边冷宙也差不离。A组进度也得快起来，李冒本想用4集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的时长说完故事，还没讨论，就被邱峰月打回；后来改成26集，即使如此，剧本也没写很长——伏笔倒是埋了很多，邱峰月写本子一向如此。
开春之后，滨谷剧组越来越多，场地、酒店甚至是租用大型道具时间上都很紧凑。李冒精打细算惯了，也觉得不能拖延时间。
另有一个原因是严梓的金主在背后施加些许压力。他包养的小艺人大概吹过枕头风，不知道讲了什么，反正这几天开拍越来越早，节奏越来越快，快到让人觉得不是李冒的“加快进度”。然而李冒不满意也不行，投资方最大。
邱峰月倒是老神在在，永远笑眯眯。严梓背后找她想改改剧本，被她一口回绝。
剧组亲友群里，邱峰月发个“点烟”表情包。
“要我改剧本行啊，他可以撬开我冰冷的手指，然后自己拿出笔来改嘛。”
显然看着脾气不错的编剧其实很火爆。
李冒安慰她，用的是狗子互舔的表情。
“月月不要生气啦。”
一时间，恋爱多年的酸臭味充斥整个群组，其他人都一句话也不说，看夫妻两个刷了半天屏。
冷宙把这件事也详细告诉肖长冰，以防他好奇却不知道来龙去脉。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他几乎每天晚上固定会发一长串话：自己吃了什么，拍的哪几场，剧组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简直像是异地恋人做本日详细汇报。
肖长冰到半夜才回：“哈哈哈真有意思。”
冷宙都睡着了，又被震醒，他睡眼惺忪地按着语音：“乖，老公睡了。”
肖长冰还在办公室，听到外放声音，抿唇笑笑。
跟顾时公司竞标的项目马上公布结果，要是能拿下来，云电的多元化发展局面基本可以奠定，赔钱网游就算真的赔钱，也有资金可以填补。负责部门的楼层今天晚上灯火通明，肖长冰作为老板自然陪着员工。他觉得有点饿，顺便在公司群组问加班的要不要叫外卖；肖老板请客，一群精神紧绷的人在短暂的不好意思之后踊跃发言，提名率最高的就是楼下奶茶店。
肖长冰想到奶茶店小哥哥的女朋友，觉得自己下去买也不错，还能起来活动活动。
于是肖老板抓起西装外套，边往电梯走边穿，顺便喊着董舜一起。
能干的董秘书已经把加班同事要的口味统计出来，一脸冰山地跟着肖长冰。
“中标的话，下周会有两天空闲。”董舜在电梯里对着按钮说。
肖长冰应了一声：“不中标呢？”
“三天。”
肖长冰想跟冷宙见面，更想公司竞标成功。液晶面板上的数字一路变小，到-1的时候他说：“看情况。”
拐过关门的寿司店，坐在奶茶店里等打包的时候，肖长冰扬声问正在榨血橙的小哥哥。
“今天又是你值班？”
小哥哥回头笑说：“嗯。”
“女朋友呢？”
“在后面睡了。”他有点无可奈何，“说过来陪我，自己看着电视剧就睡了。”
肖长冰也笑，董舜看了看他俩，同样挂上微笑，不过还不如不笑。
“她还喜欢冷宙啊？”
肖长冰自以为说得自然，但在知道真实情况的董舜眼里就完全不自然。董秘书看一看肖老板，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感冒了不要传染我。”肖长冰嫌弃地往边上挪，“不然他又得说我不注意身体了。”
店员不知道“他”和冷宙实际是一个人，还在甜蜜蜜的想女朋友。
“哎，喜欢呢！这几天啊，天天跟我说冷宙拍新片啦，冷宙新片杀青啦，冷宙又进组啦。什么我们哥哥一直资源血虐，终于拿了主角的本子……”
肖长冰差点儿没盖住笑容。
“嗯。”他严肃地说，“人只要肯脚踏实地做事情，总会有回报的。”
店员做完八杯血橙益菌多，开始做奶盖茶。
“是哦。”他应着，“我们也要开分店了，以前真的没敢想。”
肖长冰有些感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公司能走到今天。越发到了现在，越发有点如履薄冰。人人都觉得肖长冰有想法，懂进退。从小时候，他父母就知道他懂事，从来不需要多管，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念书的时候，他也不给老师和同学找麻烦，即使频繁转学也能快速融入群体。到了后来创业，肖长冰照顾着其他人，一路闯过来，现在公司员工这么一大家子……尽管有人来有人走。
肖长冰也会累，夜深人静睡不着，他躺在床上会想：要是我小时候是个淘人的孩子，会怎样？
那么他的父母是不是不会安心把他放在亲戚家里，自己到处跑着做地质勘探，而是收收心，至少能多陪陪他？
他想过很多，最后全都压进心里。过去的事情无有更改可能，他从来也不是个淘气精，所以肖长冰还是那个肖长冰，可靠又温和，必要时可以咄咄逼人。
几十杯饮品做好，店员分冷热放在不同的保温箱，提着往楼上走。他熟门熟路，云电员工经常点他家的奶茶喝，所以不用说就知道哪个部门在哪一楼层。肖长冰和董舜帮忙分发，还在义务加班的人一个两个脸上都是疲倦，不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气味，也不知道他们之前灌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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