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纪川在笑，笑声很轻，像是要融化在咖啡杯上蒸腾出的热气中：“挺好的，那说明你能彻底放下了。”
“你别说的好像是你给我造成什么心理阴影，现在反而来开导我要好好生活一样。没来这里遇上你之前，我日子一直过的很快活，以后也会过的很快活。“
“那很好啊。”纪川说，“你是小少爷嘛，小少爷就要一生顺遂如意。”
“你哄小朋友时的语气都没有现在这么肉麻。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你已经分手的前男友，而且我二十一了，不需要你用这种软乎乎的语气和我说话。”沈希音从便利店的打包带中拎出恒温保温的关东煮，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整间屋子又充满了油盐酱醋般的气味，“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没有的话需要我请你留下来一起吃关东煮？”
他一边说，一边将关东煮的竹签放在纪川面前。圆钝的尖头朝着他，像是蓄势待发又毫无威慑力的一支箭。
沈希音放一根竹签，纪川就帮他将一根竹签丢进垃圾桶里。等到他将一杯关东煮全都吃完，准备从包装袋里拿出下一份时，纪川才慢悠悠的开口，眼神却是盯着竹签：“这次回去除了出院之后转护理中心的事之外，我爸其实问过我，有没有新的对象。“
鹌鹑蛋一个没留神，滚到纸碗中。沈希音用竹签将它捞起来，塞进嘴里：“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到被催婚的年纪了？不过也差不多，之前不是通过新法规，说是法定年龄又提前了一岁？”
他说完，也正好吃完这一串，“啪”的一声又是一根竹签放在纪川面前。纪川将竹签拿起，又随手擦了擦桌面：“我和他说，我没在想这些，也没空想这些。”
“你对你爸真的挺诚实的，也确实没空想这些。”
“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纪川说，”要不是我赶着回洛城有工作，他怕是要留我下来相亲的。“
沈希音将第二根竹签递过去，抬眼看他：“伯父看上去也不是着急这些的人。”
“以往是不会的，可能是邻居家的女孩在交往方面出了点事，他一个人在家，又难免多想。”纪川等着他将第三根竹签放到面前，好一起扔掉，“说到这个，我真的很羡慕你了。你的父母似乎从来不干涉你的这些······”
“干涉过。”沈希音将手上的竹签自己投进垃圾桶，看着纪川伸出的手怔在半空，“那时候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气的说要打我，说我找谁不好，非要和男生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不算罕见，可社会对此的接受度仍然不高，这点你也应该知道。”
纪川勉力笑一笑，缩回了手。
沈希音原本盯着他的眼睛，可现在只能看见那双眼睛垂下眼帘，像是遮住其中一片星空。熟悉的烦躁感又一次在他耳边炸开，他将放在恒温带中的烤玉米放在纪川面前，颇有种请吃满汉全席，却只请一根龙虾须的意味：“骗你的。他们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喜欢，知道分手后还说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是我脾气太坏难伺候——总之所有错都是我的。”
他忍不住用竹签敲了敲桌面：“你说得对，果然还是不要提以前。不然一会儿心如止水，一会儿像是地震，真的很像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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