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俗不可耐的钱——”张樵张开双臂，却又猛的抱紧臂膀，“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媒体人而言，钱是关乎到他们动力的关键性武器。”
水杯里的温水早已承受不住他的大摇大摆，泼泼洒洒的倾泻在咨询室的地板上。沈希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光滑的地面上落下水珠，凝结成一滩不再流动的水渍：“张先生，我再确认一遍，您说的噩梦与孙薇薇有关，并且你在梦里被吴业平推下了悬崖，是吗？”
“不是悬崖，不是悬崖！”张樵突的站起身来，纪川在同一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希音朝身后推了推，“不只是悬崖！吴业平骂我、侮辱我！他凭什么可以在栽赃我之后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而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攻击！”
“抱歉，张先生，你可以继续叙述。”纪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坐下，“请不要激动，我们是按照正常流程对您进行询问，并没有否定或针对你的意思。”
张樵颓唐的坐回座位上，双手覆盖住粗糙的脸颊，发出了痛苦的哭嚎：“后来，我的父亲因为车祸而意外去世，等到我回家料理好了后事，再回到学校里时，本以为得到的会是薇薇的安慰和吴业平的鼓励，我还在从外地的家乡赶回学校的路上时，薇薇还发消息给我，说很开心马上就能见到我，她和吴业平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物。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迈出车站的那一刻，警察从四面八方来到我的面前，将我逮捕回警局。”
“出了什么意外？”
“哪有意外，都是吴业平！都是他怂恿了薇薇陷害我！”张樵握紧拳头，拍打着座椅，“捏造虚假信息和图片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更何况最初我完全信任他，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他办过相关证明，本以为他只是拿走去办媒体从业证，没想到他会拿着我的证件去办高利贷！又用我的银行卡出入声色场所，所有的下流事都被做尽，最后全都算在我的头上！”
沈希音偏过头去，迅速的瞥了一眼纪川。纪川的眼神仍旧富有同情和包容，却不见丝毫惊讶，仿佛他早已料到这种结局：“我大概明白了，张先生。那么你这次前来，是想咨询些什么呢？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各类方案，主要目的是帮助您解决梦见噩梦的问题，可以吗？”
张樵痛苦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感谢你们帮助我。”
“那么，请告诉我们关于您的具体需求，您是想要忘记这样的噩梦，还是忘记这样的记忆，甚至彻底忘记吴业平和孙薇薇这两个人？”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纪川笑了笑：“当然有，对于您这样的情况，我们还会有助眠系统的植入，帮助您每天做个好梦。您想做什么样的梦，我们就会给您造出什么样的梦，毕竟这是赐梦师这个职业在成立最初就保留的项目……”
“我不是说这些。”张樵烦躁的用指甲抓着手背，眼神怯懦，语气尽量放的不那么凶恶，“我是说……我是说，有没有便宜一点的项目？”
沈希音跟着重复了一遍：“便宜？”
“对，便宜，能让我花的钱少一些。”张樵从大衣内兜里摸索出他的钱包来，展开在纪川和沈希音眼前，那里头只有零散的几张卡，看上去全都上了年头，“我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已经不够付下个月的房租。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你们的项目咨询表，上面的价钱可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
还没等纪川开口，沈希音已经出声：“张先生，我们梦境咨询中心不是慈善机构，价目表上的价钱不会有折扣，也不会有比普通的项目更便宜的价钱。”
张樵瞪大双眼，口中嘟嘟囔囔，似乎在宣泄他的不满：“我当初的存款全都被吴业平骗光了，无良媒体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也没有公司愿意收留我，我每个月只能靠相关部门拨款给我，那点钱连吃口饭都困难，我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付给你们！”
他说的冠冕堂皇，浑身颤抖着站起身，情绪很是激动：“这样吧，我也不要求你们对我进行什么需要付款的治疗，你们这里的咨询确实是免费的，是吧？我只要你们帮帮我，帮我出具一张确认我精神方面受到损失的证明。我事先了解过了，这也是免费的！”
“单就这项服务而言，确实是免费，我身为赐梦师，也确实有资格出具这样的证明。”纪川的声调不起一丝波澜，他好像永远有无限的耐心，“但出具的证明具有法律效益，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是否能为你开出证明的。简而言之，你必须要递交给我全部所需要的材料，我才能够做出证明。”
“你需要什么材料？身份证件？”
“不止。”纪川顿了顿，“还需要医院所开具的精神证明，证实你确实患有精神疾病。同时，你声称自己的精神方面遭受到了这些往事的压迫，但我无法从你对噩梦的描述中准确判断出受害的严重程度，因此我还需要用还原仪监测你的整个梦境，判断是否达到开具证明的程度。”
“记得去警局登记。”沈希音补充道，“一旦赐梦师为你开具了证明，证明会跟着你的档案走，到时候你会面临着比现在还要难找到工作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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